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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坐标:儒、道、禅及其审美意识追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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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禅是佛、道、儒三种文化系统的交汇生成物。佛教传入中国以后,最初,儒、道与佛展开了殊死的较量,但渐渐地在东方共同的心性追求这一点上,实现了某种融合,因而,禅是一种新的文化生成物,是代表了东方审美意识新追求的文化生成物。
   禅的形成与鸠摩罗什所译《金刚经》对儒、道的影响分不开。笔者曾在《〈金刚经〉美学思想初探》一文中对此略作解说:“儒家的重视德性、内在人格的修养;道家的崇慕虚静,净心养性,都与《金刚经》的修炼智慧,超度无极能找到聚合点。”(注:拙文:《〈金刚经〉美学思想初探》,《文史哲》1994年第四期。)蒋述卓在《佛经传译与中古文学思潮》一书中也指出:“从形式上看,印度佛教的坐禅形式与中国的道家、道教追求虚静、淡心寡欲的修炼方式有某种类似,所以,在两者接触的初期阶段,中国文化首先在外在形式上与印度佛教相调和。从内容上看,儒、道、释三家都关注人生的问题,在哲学思想上都表现出对真、善、美的追求,在人格理想上也相互补充,趋于一致,在人性问题上,三家也有某种契合。如儒家讲‘人皆可成尧舜’,道教讲人人可以成仙升天,佛家讲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可成佛。”(注:蒋述卓:《佛经传译与中古文学思潮》,江西人民出版社1990年9月版,第144~145 页。)蒋述卓先生的观点提示了禅宗文化生成的交流语境。而实际上禅与佛、以及儒、道的区别更是主要的方面。特别是体现在审美意识追求方面,禅展示了一种新的追求目标和体验方式。
   对于禅的体验特征,国内的现有成果较多从“顿悟”的阐释来把握。周述成在《论禅之体悟与审美体悟》一文中,归纳了禅之体悟与审美体悟的六点异同:(一)非逻辑性;(二)不确定性;(三)移情性;(四)真实性;(五)突发性;(六)超越性(注:《文艺研究》1993年第3期。)。这六个方面包罗不可谓不全, 但并没有抓住禅的“体悟”的精髓。日本的铃目大拙在《禅与生活》、《禅与心理分析》等专著中也曾就禅的“体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指出是有别于西方科学意识的“无意识”的显现,其具体特征是与所观所见取“不即不离”的态度。铃目大拙的认识由于从人生观的角度来把握这种审美的直觉智慧,更能抓住人是禅的主体这一根本点。铃目大拙的学生阿部正雄写了一本《禅与西方思想》的书,进一步就禅拥有深奥哲学这点上展开探讨,但阿部正雄认为“禅宗的目标永远在于把握生命中活泼泼的实在”,“真正的禅把非思量当作他的最终基础,从而可以根据情况的需要,通过思量与不思量而任运自在地表现禅的自身”(注:〔日〕阿部正雄:《禅与西方思想》, 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2月版,第30~31页。)。阿部正雄试图为禅找出适应西方思辨结构的哲学基础,所以他认为在禅的看似不加思索中隐含了对主体人生的深刻思量。笔者认为,对于禅的体验方式如何看,实际上也就是对于禅的审美特征和审美意识特征怎么看的问题。其实,禅是用中国化的思维方式,对佛学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智慧阐释,其独特性体现在如下方面:
   (一)禅把直接指向事物作为禅境的真谛。直接指向不是单纯感官上的面对事物,也不是理智上的直接认知,而是身心无所中介地进入事物。唐代禅师青原惟信有这样一段话,可深刻说明这点:
   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而今得个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注:《五灯会元》卷17,中华书局1984年10月版。)。
   这里指出禅体验的三种状态:第一种状态是没有参禅时的状态,虽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但是感官所见与内心体验是分离的,因为人只是被动地接近了自然,根本没有把生命融入进去。一般地说,人们通常的生活状态就是这种状态;第二种状态即“有个入处”后的身心切近事物的状态。这时因为直接把生命投放到自然和事物里面,因而强烈地感受到生命自我的存在,便“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了。禅宗讲的“入处”,乃是一种简洁明了直接指向事物的人生态度。儒家由于“内圣外王”的功利性人生态度,往往停留在直接观感的浅表层次来体悟人生,因而当以一种儒家的人生态度来切近自然时,自然不但没有唤醒生命的自豪感,反而成为人认识自我的一种遮蔽。道家则是用不断的返观本性、寻绎生命奥秘的办法来淡化人生的现实感,其逆处理的深沉方式实质上具有放逐现实生命的危险,因而禅宗虽然对道家的体悟也深迷恋之,却又觉得佛家的“即心即佛”、梦幻雷电般体验状态更为澄明彻达一些,更为轻松自在一些。这样,青原惟信讲的“入处”便成为禅宗体悟方式的一个基本点:不懂得以生命投入自然和事物的人,不懂得“从自然里面”来体悟人生和生命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拥有生命存在的自主感和自豪感的。禅宗指的第三种状态指人在自然和现实中实现了生命状态的彻底解放以后,自我身心机能也因此获得了巨大超越感的境界。青原惟信称之为“歇处”。在此境界,身心意识浑然一处,难分彼此,故而肉体仿佛在休闲状态,心意做驰骋游,竟然在“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的随意拾取中人天两得,样样落得明晰清澈了。
   (二)禅通过直截了当的践行方式来验证一种“佛性”的归复自我,其本旨即“无自我即为佛,佛性归时即自我”。禅家常讲到这样一段故事:六祖慧能在读到《金刚经》中“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句时,豁然感悟,作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偈很巧妙地解说了禅的自我问题。在禅看来,自我应该是开放状态的,因此,不是俗常的欲念激醒自我意识,而应当是自我在自主的状态下向大千敞开,“于无我处得一己。于超度大众处得一佛”。如果是自我为欲念所困,便迷执难悟,身心皆不由己了。那么,无自我的敞开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呢?铃目大拙有一段话描述得十分精到。他说:“自我可以比之于一个没有圆周的圆,因此,它是一个Sunyata,空。 但它又是这样一个圆的圆心,而这个圆心是在圆中每一处所的。自我是那绝对主体的点,它可以传达不动感,或安静感,但是由于这一点可以移动至我们希望的任何处所,因此它实是无点。”铃目大拙巧妙地说明从内在的我到向外敞开的我,从投放到事物中的无我到外在事物中处处有我的辩证过程,可谓在禅的哲理性上把握住了禅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