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是人间大事,佛教同样也重视这个课题,其人间净土思想在于扩充人内在的生命资源来超越自我与死亡,如何以彻悟解脱的健全态度来面对无奈的死亡现象。
佛教对个体生命现象有其独特旳诠释系统,转而形成超脱生死的涅盘境界,表示人们通过佛教旳修行,可以熄灭生死轮回。佛教虽然在宗教意境有极高的成就,同样在修行的方法有具体的对应作法。比如以戒律来面对生的欲念,同时也成就面对死的超越态度。
在《大般涅盘经》、《游行经》、《佛说无常经》等都记载面对死亡的瞻病送终方法。这些方法表现了佛教对人生关怀的积极对应态度,以共业的承当及转化,来安顿个体的现实存在。
面对现代社会,人间净土的实践,更应该积极地处理现实的困境,从临终关怀到终极承诺,以佛法来成就人间的社会伦理,安顿了生命的存在。
关键词:1.终极目标 2.终极真实 3.终极承诺 4.终极关怀
一、前 言
虽然曾在学术场合与傅伟勋教授有多次的会面与交谈的经验,却大多只是客套的场面话而已,直到傅教授应聘到佛光大学后,匆匆的一年间不仅见面的次数多了,也有好几次单独交谈的机会,彼此间有更多的了解,增进了相知的情谊。原本约定开学后要在我所主持的研究所开课并开拓有关宗教生死学的研究计划,可是开学后一直以为只是延后两个星期就可以看到傅老师那种老顽童的风彩,然而没有预警的噩讯传来,空留下人间的遗憾。
私下傅教授一直相信算命先生的话,说他能活到八十多岁,定可完成其「生死学」一系列的研究著作,最后他还是勇于地面对「死亡」的遗憾,其毕生大志只好仰赖后人的承续与发扬的了。本校虽然少掉了傅伟勋教授,但是其生前所规划的「生死学研究所」,却获得教育部的审查通过,成为海内外第一所生死学的专业学术机构,期待本校师生能从学术的立场上完成傅老师生前的壮志。
一般人误以为傅教授是在一九九二年动了淋巴线癌手术后,面对致命重症的严重考验,方对死亡学有深刻的探讨与体验。其实傅教授在美国学府教授「死亡与死亡过程」已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并非面对死亡的压力,才开始关注生死的存在智慧,这种智能不完全是纯知识的,而是人类精神世界的深度开发,涉及到生命普遍且永恒的价值与意义。
在宗教与哲学上,人们早已领悟了生死探索的真实意义,积极探究个体安身立命的终极归宿,以短暂的生命历程当中获致「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解脱之道[1] 。傅伟勋很早就注意到佛教对生死问题的宗教体验,认为佛教的生死观念最能表现出人类精神探求的主体性深意,故在一九八七年撰写了〈从终极关怀到终极承诺〉一文,探讨了大乘佛教的生死真谛,建构了一个完整的诠释模式,从三个层面来充实了佛教生死观的新时代意义,此三层面即「从终极关怀到终极真实」、「从终极真实到终极目标」、「从终极目标到终极承诺」等[2] 。将人间生死与共的终极关怀,分成了终极真实、终极目标与终极承诺等三个层面,丰富了大乘佛教积极正面的入世精神,具体展现出佛教新时代的实践模式。
为了记念傅伟勋教授长期对佛教的关爱与期待,本文将顺着他原有的论述架构,承继其思维模式来讨论佛教井然有序的生死观,如何在现实的生活实践中体现出其深层结构的义理系统,以及在现代社会的冲击下其内在调适上遂的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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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傅伟勋,〈生死智慧与解脱之道〉(《批判的继承与创造的发展》,东大图书公司,1986),页194。
2. 傅伟勋,〈从终极关怀到终极承诺-大乘佛教的真谛新探〉(《当代》11期,1987年3月),页16~26。
二、从终极关怀到终极真实
傅伟勋对「宗教」一词的定义有其独特性的诠释,认为宗教的成立有四个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即包括终极关怀(ultimate concern)、终极真实(ultimate reality\truth)、终极目的(ultimate goal)、终极承诺(ultimate commitment)等相互关联的四项[3] 。虽然,后来他又提出了构成宗教的十项要素说,实际上还是以前四项为核心所展开,其它要素可以纳入到这四项要素之中[4] 。
「终极关怀」一词,大多依据田立克的概念来指称信仰的原动力,即信仰活动是终极关怀的状态,积极地对终极生死问题的凝视与关注,经由高度精神力量无限超拔,获得生命的转迷开悟,体会了生死智慧。各个宗教与哲学都有其自成理路与实践的终极关怀,带出了「终极真实」的义理系统。所谓「终极真实」是指高度精神性或宗教性所以形成的原本根据,具有永恒、绝对等性质,对于终极真实的主体性体认,乃是所以保证每一单独实体能在精神上超克死亡,或彻底解决生死问题的真正理据或根据[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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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同注2,页17。
4. 十项要素,还包含开创人格、基本圣典、解脱进路、世界观、人生观、精神共同体等,见于傅伟勋,《死亡尊严与生命尊严-从临终精神医学到现代生死学》(正中书局,1993),页103~104。
5. 同注4,页106。
「从终极关怀到终极真实」实际上就是要讨论佛教的根本教义问题,这个课题看似容易却又极为困难,一般以为「四圣谛」、「十二因缘」等说,是佛陀说教的根本要义,是大小乘各宗各派的思想源头。问题是从原始佛教到大小乘佛教的思想发展上,各宗各派对「四圣谛」、「十二因缘」等根本佛教教义,提出了种种不同的理解与诠释[6] ,各种胜义谛与世俗谛的并列杂陈,何者才能真正的代表佛教「终极真实」的义理系统呢?
傅伟勋提出了一个「整全的多层远近观模式」的诠释理论[7] ,认为佛教的形上学或存有论具有哲理的伸缩性与层层深化的可能性,辩证的开放性与发展的可能性,顾及全面的包容性与相辅相成性等性格,是随着心性向上向下往高往低实存地转移而成的辩证开放性哲理,亦即有意诉诸人人经由个别实存的心性醒悟而共识共认的相互主体性道理。因此,佛教各宗各派的诠释系统虽然有观念见识上的孰高孰低、孰深孰?#092;或孰广孰狭等比较与评价,但是彼此可以互相补充,构成了顾及全面的总观,而不致引起无谓的理论对峙或冲突,亦不致堕到离脱中道实相的总总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