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狂禅”一词在晚明及以后尤其在清代,屡屡被提起,它包含两层含义:其一是指唐宋以来的五家禅,其二是指晚明思想界的一股思想潮流。综合考察,狂禅使用最多的是用来指称晚明思想界所出现的一种独特的思想潮流,它突破了程朱理学所要求的思想和社会规范,对晚明及以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股思想潮流的主要特征是以禅证儒,以儒入禅。
【英文摘要】The term "Mad Chan", used frequenty from the late Ming to Qing Dynasty, had two Kinds of meaning. Firstly, it denotes the Buddhism of the Five Sects from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while secondly, it means the unique school of thought prevalent in the late Ming, which broke through the morals and norms of the Chen-Zhu New Confucianism Doctrines to exert considerable influence on the culture and society of late Ming. The charactoristics of the School are to verify Confucianism with Buddhism, and to implant Buddhism into Confucian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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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以后,“狂禅”一词屡屡被提起,而且狂禅所指代的对象与含义有多种多样。黄宗羲在《宋元学案》中说,朱熹与陆九渊两家在学术上产生分歧而分途之后,“于是宗朱者诋陆为狂禅,宗陆者以朱为俗学,两家之学各成门户,几如冰炭矣。”[1](pp.1885~1886)因此厘清它的真实面目,对于明代甚至宋以来的思想史与学术变迁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
“狂禅”一词,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康熙时编的《御定佩文韵府》卷十六之七中“禅”字条,收录了如野狐禅、醉笑禅、林下禅等各种名目的“禅”共108个。甚至将苏轼《沐浴启圣僧舍与赵德麟邂逅》诗中的“睡稳如禅”(注:《沐浴启圣僧舍与赵德麟邂逅》诗的原文是:“酒清不醉休休暖,睡稳如禅息息匀。”)都收入其中,可见搜罗范围之广泛。但却没有“狂禅”。此卷的“枯禅”条下,援引了元末明初时人杨维桢《花游曲》中的两句诗:“宝山枯禅开茗碗,木鲸吼罢催花板。”这条文献在“禅”条下是最晚的。那么则可以说明,在明初以前,“狂禅”一词是没有出现的。如果不排除《御定佩文韵府》的编纂者不能穷尽所有的书籍而有所缺失或疏漏的话,那么至少可以说,“狂禅”一词在明以前是不常见的,如果这是一个常见的词语,相信编纂者一定会把它收入其中。
众所周知,李贽是鼓倡狂禅最激烈的人,跟李贽学习这种狂禅作风的人也很多,黄宗羲说:“李卓吾鼓猖狂禅,学者靡然从风。”[2](卷三五,《泰州学案四•恭简耿天台先生定向》)沈瓒在《近世丛残》中也说:“李卓吾好为警世骇俗之论,务反宋儒道学之说。其学以解脱直截为宗,少年高旷豪举之士多乐慕之,后学如狂。不但儒教防溃,而释氏绳检亦多所屑弃。”袁宏道早年也是众多向李贽学习的人之一。袁宏道曾三次去拜访李贽,袁中道描写袁宏道与李贽相会曰:“先生既见龙湖,始知一向掇拾陈言,株守俗见,死于古人语下,一段精光不得披露。至是浩浩焉如鸿毛之遇顺风,巨鱼之纵大壑。能为心师,不师于心;能转古人,不为古人转,发为语言,一一从胸襟流出,盖天盖地。如象截急流,雷开蛰户,浸浸乎其未有涯也。”[3](卷一八,《吏部验封司郎中中郎行状》)他和李贽之间主要是参究禅学。他曾说:“仆自知诗文一字不通,唯禅宗一事,不敢多让。当今勍敌,唯李宏甫先生一人。”[4](卷一一)根据目前笔者所搜集的资料,“狂禅”一词最早出处就是袁宏道在《金刚证果引》中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