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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统纪》与中国宋代僧人的史学思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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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传体是由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中创立的。它是一种综合性的史书体裁,由 本纪、世家、列传、表、志五部分组成,能够记载广泛的历史现象和复杂的历史过程。 它的优点在于记述范围广泛,便于通观一个时期历史的发展形势,这是编年体史书所不 及的。它的缺点是纪事分散重复,“同为一事,分在数篇,断续相离,前后屡出”,“ 大纲要领,观者茫然”[22](《二体》),难以清晰地表达历史发展的时间顺序和各事件 、各人物之间的相互联系。编年体出现于《春秋》,而以《资治通鉴》最为成功。它以 时间顺序排列各种大事,能够比较明显地反映出同一时期各个历史事件之间的联系,有 利于对历史作纵横两方面的考察,理解历史发展的线索和联系。“中国外夷,同年共事 ,莫不备载其事,形于目前,理尽一言,语无重出,此其所以为长也。”[22](《二体 》)它的缺点是头绪较多,不易掌握,以时为断,前后隔越,不易集中地反映同一事件 的前后联系,人物传记更无法容纳[23](P209)。对这两种体裁,白寿彝指出:“历史现 象是复杂的,单一的体裁如果用于表达复杂的历史进程,显然是不够的。”[24](P495) 《佛祖统纪》弥补了史书编纂体例上的弱点,灵活地运用和发挥了纪传体与编年体体例 的长处,巧妙地把二者结合了起来。“纪、传、世家,法太史公”,“志,法司马公” [20](《序》)。《四库全书总目》称其“全仿正史之例,大旨以教门为正脉”[25](P12 39)。同时,该书还对宋代新出现的几种史书体裁,如会要体、纪事本末体和纲目体, 也给予了重视,从而使《佛祖统纪》呈现出“综合体”的体例。
   在《佛祖统纪》中,或在篇首,或在文中,或在卷后,都有“述曰”,它与《史记》 中“太史公曰”和《资治通鉴》中“臣光曰”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史书不可分割的重 要组成部分。“述曰”在《佛祖统纪》中所起的作用是多方面的,有的是对事实材料和 流行说法进行的考辨,有的是对前文的解释,有的是对佛教历史的补充说明,但更多更 重要的则是作者的议论,因事设文,机动灵活,异彩纷呈。在“述曰”的议论中,释志 磐不仅用自己的语言,而且大量征引他人的见解,因而保存了大批珍贵的原始资料。它 既可以用来说明材料、解释材料和补充材料,也可以用来评论事实,发表作者的见解。 在印度佛教典籍中,并无编年撰史的传统,《佛祖统纪》效法儒家史学的体例,其意义 非常深远,影响了后来佛教史的编撰。
   《佛祖统纪》中的这五种体裁,加上“述曰”,组成了记叙和总结佛教历史的有机统 一起来的完整体系。它们各自为用,又交织配合,相辅相成,从而包容了更多的佛教内 容,扩大了佛学的研究范围。从整体上看,这种体例是当时统一的中央集权封建国家结 构层次在史学著作体裁上的投影,它能最大限度地包括那个时代著作者们企图包括的社 会内容。释志磐灵活地运用“综合体”体例的长处,其奥秘就在于此。
   第二,以“信史”的要求客观地描述佛教史实。
   漆侠对何为信史曾有过精辟地论述:“一个史家对历史可以持有这样或那样的看法, 但对历史的实际(即事实、资料)则应有真诚的、丝毫不能缺少的尊重,绝不能够以个人 的是非爱憎取舍材料;只有持有这种态度,才能撰写成信史。”[14](P93)冯友兰从哲 学的高度亦概括说:“向来说好的历史书是‘信史’。‘信史’这个‘史’就是指写的 历史,本来历史无所谓信不信,写的历史则有信不信之分,信不信就看其所写的是不是 与本来历史相符合。”[26](P2)《佛祖统纪》的史学思想和价值,在于它不仅继承与发 展了纪传体和编年体相结合的史书写作方法,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以“信史”的要求客观 地叙述了中国佛教史发展的历史轨迹。《佛祖统纪》继承了儒家史书中“秉笔直书”的 优良传统,以“求实与取信”的笔法,客观真实地记述了宋代佛教诸宗派的历史。在《 佛祖统纪》中,释志磐没有以个人的好恶来掩埋历史,也没有以某种道义的原则来歪曲 历史,更没有因为他是天台宗的僧徒而忌讳历史。以“信史”的要求客观真实地记录历 史,就成为《佛祖统纪》取得成功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在《法运通塞志》中,释志磐提出了自己的修史原则:
   史者,所以记当时失德之迹也,以故恶如弑君必书,丑如烝母必书,岂以其丑恶而不 之记邪?是知修史者不没其当时善恶之事,斯可为信史也。昔范晔著《汉书•西域传》 ,始论佛法;陈寿志《三国》,则忽而不录;唐太宗修《晋书》,于沙门高行时有所取 ;魏收于《北史》,著《佛老志》;李延寿于《南史》,作《顾欢传》,凡帝王公卿毁 赞佛老者,莫不悉载。其于二教之偏正优劣,当年今日未尝不明识所归。欧阳氏之修《 唐书》、《五代史》也,于佛老之事则删之。夫《唐书》,唐家之正史,非欧阳之私书 也。借使不足法,论之可也。岂当以己所不好而删之邪?是知无通识者,不足以当修史 之任也。夫佛法之取舍,大较系乎人之好恶,韩、欧、司马始不好佛,遇事立言必有诋 诃。……吁,佛法之取舍,果在于人之好恶,可不审乎哉[20]?
   释志磐的这段论述,讴歌了敢于秉笔直书的范晔、袁宏、魏收等,对他们在史书中客 观公正地记载佛教史事的态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对以个人好恶来掩埋佛教历史 、歪曲佛教历史的欧阳修、司马光等人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其乏通学,守隘见有若是 ,谓之信史,未信也”。并明确表明了自己的修史态度,“修史者不没其当时善恶之事 ,斯为信史也”,“岂当以己所不好而删之邪?”因此,他以“无通识者不足以当修史 之任”来要求自己,肩负起了修撰《佛祖统纪》的重任。从古代学术思想史来看,佛教 与儒家是处于竞争的局面,但释志磐以“信史”的精神,对儒家、道家有相当的肯定。 他说:“后代人主,尊称先圣,通祀天下,为万世师儒之法者,自汉家始,岂不盛哉! ”[20](《法运通塞志》六)从《佛祖统纪》的思想价值和史学成就可以看出,历史上一 切成名的史学巨著,其“良史之直笔”,足可以为“万代之准”的[27](《史传》)。《 佛祖统纪》中所反映的“信史”精神,是宋代僧人对儒家史学认识与取舍的结果,是我 国古代史学思想中的宝贵财富。
   第三,注重史学中“通识”思想的运用。
   “通识”是指史学研究从纵向和横向入手,将表面上分裂孤立的材料加以归纳贯串, 发现其内在联系,作出合理的分析,讲清历史问题的真相,发前人之所未发。这是史家 取得突破性成就的关键[28]。《佛祖统纪》中“通识”思想的运用是极其明显的。这一 特色表现在,《佛祖统纪》不仅从纵向上记述了天台宗及其他佛教宗派发展的历史,而 且从横向上也记载了与佛教相关的儒道二教的历史,纠正了此前佛教内部因宗派之争而 对僧史的不实记载,澄清了一般世俗对佛教史事的误解。《佛祖统纪》中的“通识”涉 及佛教史、思想史、文化史、学术史、人物传、史论、史著等许多方面,显示出宋代佛 教史学多途发展的盎然生机,客观上具有破除当时浓厚的复古倒退思想(指宋儒的反佛) 的积极意义,而且以艰苦的史学实践,成功地回答了时代对“僧史”的需要。同时,“ 通识”思想的运用还体现在该书对唐宋时期学术领域内盛行的“三教合一”思想给予的 关注。《佛祖统纪》卷54所载的“三教出兴”、“三教厄运”、“三教訞伪”、“三 教谈论”等,就是对当时社会上流行的“三教合一”思潮的学术总结,弥补了正史记载 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