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来大陆佛教教育问题研究述评(4)
时间:2007-12-24 14:31来源:苏州戒幢佛学研究所作者:宗舜 点击:
长期以来,从事佛教研究的学者是否有修的问题,也是一个热点话题。一般人认为,佛教本来是关于人生的学说、解脱的学说,属于“心性”的范畴,需要修习者去认真的体悟,在实践中将境界提升。但是自从佛教被西方学者纳入学术研究范围后,成为了一种纯学术的东西,变得与物理学、文学一样,成为一种专门供人研究的学问,和做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佛学研究注重只在“理”字上。佛教的学术化使佛教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学术研究人员轻视信仰,“把佛教当成纯哲学、纯知识来研究,强调所谓研究的客观公正性,没有处理好学佛与佛学研究之间的互动关系。” 净因法师也认为:“问题关键主要看初发心,这是教界与学界佛学研究的分水岭。学术界偏重于知识、理论、思想体系的研究,把研究重点放在佛教名相、历史、考据等方面,把佛学研究本身看成是终极目标。这种研究佛法的目的与古德有本质的区别。古德从未把佛学研究作为终极目标,而是看作一种方便与手段,使之为修证实践服务。换言之,古德们不仅从理论上研究佛法,而且更强调从实践上体证佛法。正因为如此,很多学界的学者研究佛学的通病是能说不能行,对宗教经验更是无能为力。”(〈从对传统办学指导思想之反思谈佛教教育的未来〉)
对此,学术界则有不同的看法。黄夏年先生认为:
佛教虽然是宗教,但是没有信仰的人来研究它并不是不可以,因为学者是将它作为一门学问来看待的,他们研究的目的,就是想用历史来说明宗教,而不是用宗教来说明历史。佛教是人类文化与文明进程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历史发展道路,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一步,此已成为大家的共识。既然佛教在人类历史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么对它的研究必是不可缺少的,也是必要的,更是全面的。所谓的“客观公正”,是要以一定的历史事实来说话,这些历史事实,有的是依*经典文字的材料,有的是依*考古发现,有的是*田野调查而获得的,并且在这些丰富的材料基础上,最后才能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结论来。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运行法则,佛教的研究也有自己的特点。按照现在的学术研究的特点,学术研究要有一定的学术标准,要有一定通行的研究方法作基础,要有一定的判别标准,这些都是学术规范,是没法改变的。研究佛教的目的,不仅在于揭示它的有效性和有用性,关键是对它进行一个全面的历史梳理,找出它的贡献与得失,其结果是既总结了古代的优秀文化遗产,又为今天和未来的佛教发展提供了历史的借鉴,以史为镜,照鉴未来,这才是佛教研究的根本任务!特别是从佛教思想的层面来分析,看看佛教里面有哪些是合理的部分,并且仍然适用于今天的社会,哪些是所失的部分,不予再用,找出对治今天人们普遍出现的信仰迷失,人心浮燥的通病,这是历史赋于学者研究佛教的使命。当然也是直探佛陀的心源的一种方式。不过对
这一点,当今学者做的还很不够,有待于进一步完善与深入。
学者也许理性认识带的多一些,与教徒的感性悟解有根本的不同。但学与修是一体的,两者不能够截然分开,有学必有修,学与修是辩证的关系,不能说只有打坐、念佛才是修,这种看法实际上与佛的教说相违的。看经书,读资料是“学”,再针对所见到的材料进行整理,是一个“学”的过程。写文章,作结论,就其所得到的结果,是“修”,两者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其实用事实来说话,也就隐含了“修”的成分,因为它是受到事实检验的结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修”是目的与结果,“学”是方法和手段。如果说,仅仅把学与修定位在知解与修持两个方面,这种定位未免有些过窄,有违了佛的初衷,也没有做到使用不二法门的观照方法。所以,对学者的学与修的关系,我们不能仅仅使用悟解的标准,应该更多地用不二的方法来理解与看待。(〈当代中国佛教教育三题〉)
我们认为,“研究”和“信仰”并没有天然的对立关系。永明延寿说:“解而不信,增长邪见。信而不解,增长无明。解行相应,得入道疾。”(〈真心直说引〉)佛教学术研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印度的论师时代,而中国义学的兴盛则说明中国佛教学术研究的优良传统。从历代僧传的体例来说,“义解”排在“译经”之后,“习禅”、“明律”之前,可见学术研究在中国佛教的地位及其受重视的程度。从事佛教研究是否必然导致信仰的淡化?从现实情况来看,恐不尽然。最典型的例子是,越南现在有140余位僧尼在中国、印度、法国、斯里兰卡等国家留学,攻读博士、硕士学位,两年内将有50名博士毕业,学成后基本没有返俗的现象,且绝大多数都回国从事佛教工作。(中国佛教协会《会务通讯》2000年第五期,性妙〈中国佛教代表团访问越南札记〉)只有正视佛教界对佛教研究人才渴求的现实,消除简单的非此即彼的思维误区,以信仰为前提,以研究为手段,以实证为目的,才能培养佛教自己所需要的研究人才。
(3)教育模式问题:“丛林模式”与“学院模式”的矛盾
从佛教历史来看,佛教的教育模式主要有三种:译场讲学模式、丛林熏修模式和学院教学模式。而近代以来,学院教学模式影响最大。
济群法师指出:
在上个世纪庙产兴学的风气下,佛教界引进了社会学院式的办学方式,到现在整整已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学院式的教育虽然为佛教也培养了不少人才,但和中国佛教界要求中的理想人才总有相当的距离。纯粹走学院式的办学方式是有问题的,因为社会学院式的办学目的和佛教教育的目的是不一样的。学院的办学是以传授知识与生存技能为主,而佛教教育是完善人格的教育,是改造生命的教育,是解脱烦恼、解脱生死,是成佛做祖的教育。两者的要求相差甚远,方法也迥然不同,用这样的一种教育方式,是不能达成佛教办学的目的。他认为,佛教教育还得回到传统的佛教教育中去。为此,他提出要继承佛教的传统教育模式,在以传统佛教教育为根本的基础上,吸收学院式教育的优点,以此来建构佛教的现代教育。
他认为,和世间的教育相比,佛教教育有着四点不同:一、佛教自身有着非常完整的教育体系,有着非常优秀的教育思想。二、佛教教育的目的和世间的教育目的完全不同,世间的教育追求的是知识、生存技能的培养,佛教的教育则是转凡成圣的教育,是断惑证真的教育,是成佛做祖的教育。三、佛教教育的目的与世间教育的目的不一样,相应的,采用的教育方法自然也不能一样。四、戒律的教育是以相应的律学知识为基础,主要是通过如法的生活达到教育的效果。由如法的生活养成高尚的僧格,由如法的生活生定发慧,由如法的生活为人天树立德行的典范。(〈从戒律看原始僧团的教育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