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汉藏佛教文化的交流
1、在佛教经籍翻译方面的交流。元代藏传佛教传入内地,与汉地宗教相互交流,进而出现了很多介绍双方宗教历史的书籍。例如汉文介绍藏传佛教的有宋镰等编的《元史—释老传》、《元史—奸臣传》,释念常撰写的《佛祖历代通载》,另外,陶宗仪的《南村辍耕录》中也有零散的记载。藏文介绍汉地王统、教派传承的著作有:蔡巴·贡噶多吉的《红史》,释迦·仁钦德的《雅隆尊者教法史》,索南坚赞的《西藏王统记》等。与此同时还翻译了一批佛教典藉。如由藏文译为汉文的主要有:《根本说一切有部出家授近圆羯磨仪范》一卷,八思巴译,《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戒本》一卷,八思巴译,《新译戒本五百部》,八思巴译,《彰所知论》,八思巴著,沙罗巴译。另沙罗巴所译的其他佛典有:《药师琉璃光王七佛本愿功德经念诵仪轨》二卷,《药师琉璃光王七佛本愿功德念诵仪轨供养法》、《坏相金刚陀罗尼经》、《佛顶大白伞陀罗尼经》、《文殊菩萨最胜真实名义经》各一卷。[37]由汉文译为藏文的有:《大般若涅槃经》、《不思议禅观经》等,必兰纳识里译,[38]《唐蕃关系史》,胡将祖译,[39]《乾陀般若经咒》千余部,管主巴译,[40]《因明入正理论》、《百法明门论》,南宋少帝赵显,即瀛国公合尊大师译。[41]
2、在雕刻绘画艺术方面的交流。元代藏传佛教与汉地佛教在雕刻、绘画方面的沟通给后世留下了很多文化珍品。尼泊尔人阿尼哥随八思巴来到内地,在内地留下了众多尼泊尔式和藏传佛教式的杰作。如北京的白塔,就是阿尼哥设计建造的。据说阿尼哥还曾为仁宗皇帝及其皇后画过肖像。此外还在三清殿左右回廊绘塑了许多佛像。[42]江南释教总统杨琏真加因发掘故宋赵氏陵墓,戕杀平民、强抢民女、攘夺财物而臭名昭著,但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他曾在飞来峰主持雕刻了“飞来峰密教石刻雕刻”。[43]其中多半是藏传佛教特点的完像。如第11、16、45、57、65、67龛的坐佛,第15龛的倚坐佛,第22、24、46、48龛的菩萨坐佛,第64龛的胜母佛像,第52龛的尊胜塔,第4、5、6龛的护法像等都具有明显的藏传佛教萨迦派之特点。[44]北京居庸关两侧的门底有一较大的藏式金刚浮雕,而在门内和天花板上也有数千尊浮雕,小佛像围绕着十尊大佛像,弯隆尾顶雕满了五位佛陀的曼陀罗像。门里还有由兰札体、藏文、汉文、西夏文、八思巴文、回鹘文等6种文字书写的陀罗尼经咒。[45]由元代最终完成的宋影印《碛砂藏》中有八幅木刻佛说法版画,更是汉地佛教与藏传佛教宗教文化交流的印证。宿白在其《元代杭州的藏传密教及其有关遗迹》一文中有如下论证:
这八种版画所绘形像,除所记汉装供养人、汉装道士和部分天部外,皆所谓“梵式”的吐蕃式样:如佛髻上置宝严、广额方面、耳垂扁长、肩宽腰细、多作转法车仑印;菩萨耳佩圆形优波罗花,体态窈窕;高僧内著覆肩背心,或戴左右各垂长耳的萨迦帽等。其中人物面相宽扁,表情板滞,佛背光文饰繁缛,背光之后的靠背设大鹏、鲸鱼、兽王、象王四拿,菩萨白毫或作长形等,更具14世纪萨迦寺院形象的特征。因此推测碛砂扉画主要部分来自萨迦,但经杭州汉族画工、刊工重摹雕木时,或有增改,故序号3、4、6、7、8扉画中杂有汉装人物。[46]
此外还有山东长清大灵岩寺的大元国师法旨碑,碑文上半部为藏文,下半部为汉文。其碑文的内容是:
皇帝圣旨里:管着儿咸藏,大元国师法旨里:
国官每根底……来往收检和尚俗人百姓每根底省谕的法旨:
泰州长清县大灵岩寺住坐的僧人定岩长老,端与上位祝延圣寿,依体例里住坐者,在前但属寺家的田地……头匹等物,不拣是谁,体倚气力夺要者,体谩昧欺付者,体推是故取问要东西者,交他安稳住坐者,执把行的法旨与了也。见了法旨,别了呵,依着圣旨体例里,凭不怕那是么,这的每有法旨,么道无体例的勾当体做者。
蛇儿年三月二十日。
高良河大护国仁王寺里有时分写来。[47]
这块国师法旨碑可以说是汉藏佛教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
综上所讲,汉藏两族是中国境内有着悠久历史、灿烂文化且彼此之间交往最频繁的两大民族。他们之间彼此的广泛了解、来往和文化上的相互交流、沟通最早始于唐代。元代,两族之间的交往达到高潮,呈现出自身的特点。其一,这种交往是深入的和实质性的。例如《至元法宝勘同总录》这一巨大文化工程的实施,是汉藏佛学界密切配合,共同研究、校勘、汇集汉藏佛教经、律、论的一次盛举,它为汉藏两地佛教优势互补、内容贯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两地佛教的深入交往、密切合作开辟了道路。其二,是双向的和互利互惠的。汉地佛教与藏传佛教在元代以前的交流基本上是单向的,从元代起,两者之间开始双向交流。这种双向的互利互惠的交流极大地丰富了两地佛教的内涵,促进了佛教文化的繁荣。其三,是多样一体的。元代汉藏佛教之间的交流,从一个方面说明了元代是民族大团结、文化大融合的时代,呈现了各民族文化的特色,是多样的,但它又在元代大一统的格局中进行的,是中华民族文化绚丽多彩的表现,这又是一体的。[责任编辑 保罗]
注释:
①蔡巴·贡噶多吉:《红史》,陈庆英、周润年译,西藏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1~15页。
②同上书,第15~18页。《王统世系明鉴》、《雅隆尊者教法史》、《汉藏史集》等所说与《红史》大同小异,皆仿《红史》而作。
③蔡巴·贡嘎多吉:《红史》(藏文),民族出版社1981年版,第24页。
④士观·洛桑却吉尼玛:《土观宗派源流》(藏文),甘肃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92页。
⑤《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净伏序。
⑥《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一叙录。
⑦释念常:《佛祖历代通载》卷22,见《四库全书》第1054册,第749页。
⑧苏晋仁:《佛教文化与历史》,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三部分第六章。
⑨《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一。
⑩[11][12][13][14][15][17][18][19][20][21]《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一,第9~11、13、13~14、14、13、16~17、17、16、17、16、16页。
[16]《至元法宝勘同总录》卷二,第9页。
[22]同注⑤。
[23]同注⑥。
[24]见注⑤,第439页。
[25]阿芒·贡却坚赞:《萨迦、宁玛、噶举诸宗派见地之差别略议》,第46页,转引自班班多杰:《藏传佛教思想史纲》,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社1992年版,第1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