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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王传》中的藏族原始宗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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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近代,征兆已经在藏区逐渐演变成为一种民间的习俗,已很少有人再求告于巫师来进行解释圆梦了。只要出门听见乌鸦在背后叫,就说明此行要办的事,一定能够成功;如果乌鸦在前方阻路大叫,则说明此行凶多吉少,应该考虑取消这次出行;如果梦见拾到了银子,或者银制品一类的东西,则预兆要发生纠纷,自己得处处小心谨慎;如果梦见自己居住的帐房、墙垣、房屋倒塌,则说明自己亲人中将会有人死亡;如果梦见了屎尿,或者梦见屎尿弄脏了身体或衣物,则预兆将要进财……。

  在《格萨尔王传》中,除前面我们已经提到的预示天上神子,将降生雪域藏地的预兆外。对于梦兆的记述仍不少,如《降伏妖魔》分部本中梅萨梦见“下沟吹来的黑风,上沟刮来的红风”将其卷走,结果终被北方黑魔国首领鲁赞掠走;《雪山水晶宗》分部本中朵根的梦:“昨夜合眼一奇梦,/杜鹃孔雀梦中飞,/十五只鸟齐比翼,/兰天云路正惬意,/突然冰雹似霹雳,/鸟儿断翅坠了地。结果预兆岭部落大将玉拉托琚尔和达拉在出征拉达克时,中计被俘;在《阿里金宗》分部本中,阿里部落首领达瓦顿珠梦见七只在羊群中逞凶的恶狼,被七头斑斓猛虎吞食。结果预兆阿里七魔终被岭军丹玛向查、僧达阿冬、尕德·却江外尔乃亥等七员猛将所诛杀;在《卡契玉宗》分部本中,卡契部落大将多桂梅巴在岭、卡两军交锋前夕,梦见雪山跑下一头白狮冲进卡契军营,冲倒了中军大帐。结果是预兆卡契军遭到惨重失利,连尺丹王也差点被俘。

  因为格萨尔是天上白梵天王的神子降生,在整部史诗中,他的一切重要行动(包括征战行动)都是通过其在天上的姑母宫萌捷姆(有一部分说是莲花生)梦中给以预示的。关于那些贯穿于整部史诗之中的大大小小、难以数计的梦示,如果从广义来讲,我们又未尝不可以把它当做“梦兆”来解释呢!

  从宗教发展史的角度来看,占卜的产生应比征兆的产生要晚一些。因为在远古时代,先民们在解释产生于生产劳动实践中的,一些不可知的兆象时,发现这些兆象大多为大自然的赐与,是不为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如果没有兆象,人们便无法预知未来的吉凶祸福。所以先民们迫切地希望能主动地了解未来事态的发展,以及神灵的态度究竟如何?于是便有了占卜术。这种占卜术,不像征兆只是自然的显示,他是由人们主动进行的,是有预定计划的。它必须通过一定的占卜工具,如鼓、彩线、箭、动物肩胛骨等,然后再通过巫师和其他占卜人来进行解释。至少在什么时候,藏族先民开始从用征兆以决休咎,发展到以占卜来预测吉凶祸福,这是一个很难弄清的问题。我们唯一可以找到的文字依据,就只有成书于公元17世纪,土观·罗桑却季尼玛所著的《宗派源流》一书。但它所介绍的正是吐蕃上丁二王(止贡赞普和布带贡甲)时代,在藏区流行的占卜,这已经不是藏族原始宗教的占卜术了。这只能说明在吐蕃王朝的上丁二王时期,藏族地区的占卜术已相当盛行了。

  对于各种属于藏族原始宗教时期的占卜术,到近代除了知道其名称为箭卜、鼓卜、线卜、骨卜等外,对于其内容,我们常常是一无所知,在藏汉典籍如《敦煌古藏文写卷》中,我们虽然还能找到《羊骨卜文》这类非常有价值的卜辞。但这种骨卜,究竟是怎样从灼烧后的肩胛骨纹理中,来具体解释其吉凶,我们就不知其详了。不仅一些藏汉典籍是如此,就是保存藏族原始宗教残存资料较多的《格萨尔王传》里,往往对原始占卜术,也仅作了一般性的描述,如女巫冬郭为霍尔部落的白帐王作占卜:“她把虎皮卦毯铺在地上,把白螺卦箭、红色卦绸、绿色松耳石放在虎皮毯上,插上黑、白、花三只彩箭,供上糌粑、酥油以及各种食物,便喃喃地祷告起来:我用斑花虎皮毯,/算个四爪齐全的卦;/我用闪光的白螺彩箭,/算个无比锋利的卦;/我用耀眼的彩绸,/算个柔软如绵的卦;/我用绿色的松耳石,/算个透明的卦。”[20]

  又如在《赛马登位》分部本中,岭部落在玛垅草原举行赛马以决王位。在比赛进行得十分激烈的时候,岭部落卦师耿歇透布想:“今天的赛马比赛,已经到了辔索分先后,马儿见高低,胜负见分晓的关键时刻,没有功夫像平时那样先铺设卦具,静虑沉思,祈祷卦神了。于是从怀中取出布卦的五色彩线,便卜起卦来。

  来去匆匆的神灵,/威武强悍的战神,/今日助我卦师来占卜!上界大神白梵天,/顶髻饰着白海螺,/白云白马白冉冉,/彩线卦书手中拿,/助我世间来占卜;/山神玛庆邦木拉,/头上绕着黄金带,/黄人黄马虹光闪,/彩线卦书手中拿,/今天助我来占卜;/邹拉仁庆海龙王,/头上戴着盘蛇冠,/青人青马雪纷飞,/彩线卦书手中拿,/佑我卦师来占卜;/祈求占神普畏三兄弟,/需经磨砺它才灵,/我用绸缎来拭擦,/再用净水细冲涮,/还用毛草毒汁浸泡它。

  敬请降示明卦告真情。……”[21]

  又如《天岭卜筮》分部本中,当玛(本字无法显示:“王+旁”)雍中错的龙族,因触犯了威灵山神而得了癞病,延请占卜师多吉昂亚为其占卜病因,只见:

  多吉昂亚将无垢的供台放在面前,把13支金色神箭用绫子装饰起来,把鹫鸟腿骨插在那放置于供台上的一只白绵羊腿上,又把一块无垢水晶悬挂于鹫鸟腿骨之上。然后把不同的50种珠宝—一分列于供台面上,将卦绳彩线打上360个结子,在结子上再插32支金羽箭。布置停当后,多吉昂亚便开始占卜。[22]

  这里所介绍的《格萨尔王传》中的占卜术,虽是一般的描述,除为我们提供了十分珍贵的古老占卜辞而外,至少还使我们从中获得一些古代藏族先民占卜术的常识,第一,证实了古老的占卜工具有彩线、神箭、鹫鸟骨、无垢水晶,很可能是代表线卜、箭卜、骨卜、圆光卜(圆光卜是较近代的占卜术,《格萨尔王传》中有近代占卜术,是在所难免的)。另一点则使我们从而看到了占卜术的演变,到了近代已不是一卜单独地进行,而是多种卜法一并进行了。

  四、关于祭祀

  血祭和烟祭是藏族原始宗教祭祀仪式的重要组成形式,不管大小祭祀,二者缺一不可。其中特别是烟祭,当印度佛教传入藏区,取代了含有原始宗教性质的本教,血祭也逐渐在近代演变为“放生”,而烟祭这种祭祀仪式却一直沿袭至今。

  应该说烟祭是藏族原始宗教所特有的一种祭祀仪式。藏语叫“桑”,宗教界和学术界一般称这种祭祀仪式为“煨桑”,从字面来讲:煨者,小火燃烧之谓也,只有用小火慢慢燃烧才能生出大量的烟来,故藏区民间习惯叫“烧烟烟”。在近代,不管是藏传佛教的寺院;或是在民间举行的各种大小祀神活动以及重大节日(像藏历新年、旺果节、雪顿节、林卡节等民间传统节日),都得“煨桑”,也就是说都得烧烟烟。有的大型祭祀活动,还得专门设立煨桑台(在青海果洛州的桑科,尚有当年格萨尔的煨桑台遗址)。据说这种“煨桑”仪式,在远古时代,“藏族的男人在出征或狩猎归来时,部族中的族长、老人和妇女儿童,都要到寨子外面的郊野,燃上一堆树枝和香草,并不断地往这些出征归来者身上洒水。用烟和水来驱除掉男人们身上,因战争和其他原因粘染上的血污之气。这种仪式与汉族的洗尘的原始形态极为近似。”[23]后来,它与藏族的原始崇拜相结合,于是这种“煨桑”,也就成了各部落对神灵供奉的仪式了。大家认为把柏树枝、艾叶等带芳香气味的树枝和草叶点燃,用其产生的香烟来祭神灵,在香烟飘香之中,一些神灵就会降临人间,以求得部落的平安和狩猎、采集的丰收。[24]到了公元7世纪以后,藏传佛教又将其保留和继承下来,并纳入其“四大供养”之中,成为藏传佛教的正式仪轨之一。公元13世纪以后,藏传佛教又把藏历的每年5月13日定为“世界烟祭节”(又叫世界焚香日),虽然仍保留了“燔柴供施”的形式,但其供奉对象,已完全是祀佛了。[25]即使藏传佛教把5月13日定为专门煨桑祀的节日,而且这种节日的煨桑仪式也特别隆重,但在藏区无论是大小寺院的宗教活动,抑或是民间过年节以及其他节日的煨桑祭祀,仍未受到任何影响,其场面虽没有“世界烟祭节”那么大,却仍庄严且古朴。这就使我们得以在藏区,随处都可以发现这种原始宗教祭祀形式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