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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佛之际与宋初性无善恶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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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修问难的前提,是人性善恶与道的分离,故性与善恶的关系实际上是一种人为的假定,它同道并无关联,这可以说既是对将性与善恶相捆绑的传统观点的否定,也在于将“性与天道”的联系拆开,以服务于他圣门不言性的立场。而且,性既然不论是善是恶或善恶混,都不影响道之本身,谈论探讨性的问题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还不如不言性。这是他“不穷性以为言”的观念的典型反映。
   刘敞的反驳,立足点则完全不同。他这一长段话,善恶一字未提,他已经将人性善恶的问题换作了性情与仁义礼乐的本末关系问题。在这里,性与情是本是体,仁义与礼乐则是末是用,圣人要推此仁义礼乐或善之道于天下,就必须首先“贵本”。但若按欧阳氏的性之本无须言、而只要修身治人即可的主张,则成为只取用末节而阻断了根本,显然是不妥的。推广开来,“今本在性而无言”的回避以性为本的做法,实际上只是一种逃避,即不言“道之不明”,而掩饰为“言之不及”,这实际上反倒披露了这一类学者的困境。换句话说,道本来当大明于天下,现在却没有能力发明,弄不清楚言道与明道、有言与无言的关系,从而走入迷途。
   刘敞在当时,“自负独步,虎视一时”,甚至以“不读书”讥诮欧阳修,“而欧公不敢怨之”[11]。故他虽曾及于欧阳修之门,但“及门而未心折者耳”,地位并不在欧阳修之下。所以全祖望说:“有宋诸家,庐陵(欧阳修)、南丰(曾巩)、临川(王安石),所谓深于经者也,而皆心折于公是(刘敞)先生。盖先生于书无所不窥,尤笃志经术,多自得于先圣。所著《七经小传》、《〈春秋〉五书》,经苑中莫与抗。故其文雄深雅健,摹《春秋》公、槃两家,大、小《戴记》,皆能神肖。”[11]刘敞的《七经小传》废弃汉儒专务名物训诂的旧习,属于开宋儒以己意解经和批判汉学的新风的人物,对宋学之取代汉学起了重要的先导作用。
   在这里,刘敞虽不同意欧阳修的不言性而主张言性,从而形成双方的对立,但换一个角度说,在他与欧阳修之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都不赞成将性与善恶相联系,道和性是超越于善恶评价的。可以说这是从不同进路所导向的对以性为本的思索。

       三、契嵩的性无善恶论

   与欧阳修生、卒都在同一年的禅师契嵩(1007~1072),其才华深得欧阳修称赞。契嵩奋起批驳欧阳修的辟佛论而大倡儒佛和合,是对立阵营的代表人物,但在性无善恶的问题上,二人实际上又走到了一起。在这里,契嵩论性不是从佛教、而是从对儒家思想资料的阐释着手的。这说明性无善恶的主张,在儒佛两家都已获得了相当程度的理论认同。契嵩云:
   善恶,情也,非性也。情有善恶,而性无善恶者,何也?性,静也;情,动也。善恶之形,见于动者也。孟子之言“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者,孟氏其指性之所欲也,宜其不同也。吾之所言者,性也;彼二子之所言者,情也。情则孰不异平?性则孰不同乎?[12]
   从静与动的角度来区分性情,在李翱就已经是如此。但比之李翱,契嵩突出了性静同一而情动各别的思想。性静未发,也就谈不上善恶;性感于物而动,才有善恶之形现。孟子反驳告子观点的“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之问难,看似尖锐,其实意义不大。因为孟子所言只是论性之发动,也就是情,而情则人与物本来就不同,就言犬、牛、人之情异,并不能驳倒认为犬、牛、人之性同。那么,孟子的问题就在于性、情不分。
   与孟子相应,韩愈定“性有上下”,也是没弄清楚“上下”的问题本属于情而不属于性。性静不动,如何能“辄以善恶定其上下者,岂诚然耶”[12]?包括“上下”在内的一切所谓性的差别变动,其实都属于情的范畴,情异而性同是契嵩对于性无善恶论附加的新的规定。当然,性情的区分又不是绝对的,双方也有密切的联系。契嵩说:
   天下之动,生于情,万物之惑,正于性,情性之善恶天下,可不审乎?知善恶,而不知善恶之终始,其至知乎?[13]
   动由情而生,惑以性为正,性虽然无善恶,但善恶始于情,终于性,性是评价天下善恶的最后根据,所以它又通过情而与善恶相关联。对此应当予以足够的重视。
   在这里,契嵩论述的一大特点是从始终、有无论性情。所谓“天地至远,而起于情,宇宙至大,而内于性,故万物莫盛乎情性者也。情也者,有之初也。……性也者,无之至也。”[13]性情是最一般的范畴,天地万物变化起于情,此情自然不限于人情,而是性体变化的一般表现,因为整个宇宙都是“内于”性的。就人来说,一生的爱欲生死都统属于情的范畴,善恶则是“以类变”的,即给予相应的生死感受的道德判断,那么它自然不可能出现在“有”之前;相反,性虽是“无”之至,但作为人追求和达致的境界,显然又是“未始无”的。从而,凸显了性作为“出乎生入乎死而非死非生”的本体的存在。如此之性,契嵩的形容是“夫性也,为真,为如,为至,为无邪,为清,为静”[13]。对性本体可以从不同方面去进行规定,但任一方面都凸显出性的超越而非现实具体的特色,后一方面只应是情爱嗜欲的表征。
   正是因为如此,对于统一于具体事物之中的情性的存在,就必须要做出明确的区分。所谓“情性之在物,常然宛然,探之不得,决之不绝,天地有穷,性灵不竭。五趣迭改,情累不释。是故情性之谓天下,不可不柬也”[13]。在这性、情、物的三级结构中,性是超越和永恒,情则是受限和流转,故认识性情的范畴,重在对超越于生死之外的境界即性本体的把握。不然,就只是小知而非大知,是昧天理而断绝生生之源。
   在契嵩,性、情的区分又是与心的范畴相关联的。因为性虽无善恶,心却有善恶。但心与性是何关系,契嵩并没有直接界定,他之论心是与道相联系而予以阐发的。如称“心无有外,道无不中,故物无不预道”;又说“广大灵明,莫至乎道;神德妙用,莫至乎心”[13]。物中之道体是通过神妙之心用而表现出来的,如此之道与心之际,可以侧面联系到性与情之间。他说:
   万物之变见乎情,天下之至存乎性。以情可以辨万物之变化,以性可以观天下之大妙。善夫情性,可以语圣人之教道也。万物同灵之谓心,圣人所履之谓道。道有大者焉,有小者焉;心有善者焉,有恶者焉。善恶有厚薄,大小有渐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