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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乘实有论或大乘实相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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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肇引《道行般若经》来说明一切万法在根本上的无来无去;接着以偈颂表达《中论.观去来品》虽去而实无去的旨趣。[17][17] 所谓的物不迁,重点在即于万法的迁变生灭,观照其中不迁不动的真实面。元康《肇论疏》将这段文字视为「一论之旨归」:

「斯皆即动而求静,以知物不迁明矣」者,经云无去无来,论云无去,此之二文,皆是即去明无去,非谓离去有无去。即去无去,是谓不迁之义,一论之旨归也。[18][18]

憨山大师《肇论略注》也说:

此引经论以定不迁宗极也。[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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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肇想要表达的,是诸法实相不来不去的道理,这是〈物不迁论〉的中心思想,他引述经论的文字来印证,意谓他的论点是有经论依据的。我们认为在阅读他的〈物不迁论〉时,须先把握住这个论旨,如此始能抱持着同情性的(sympthetic)理解态度来看待这篇论作,否则容易因专注于推论过程的末节而忘失原欲论证的主题。

  从时代背景来看,僧肇以事物在时间中的动静往来作为论证的主要素材,相当程度受到当时流行议题的影响,置身时代苦闷的魏晋玄学家们对这个问题有特别的敏感度,观察至为深刻。魏晋名士喜谈《老子》、《庄子》、《周易》三玄,〈物不迁论〉题目的灵感当是从《庄子》一书而来,〈德充符〉说:「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庄子观察到物象不断在迁化,主张精神上的高度超升者能够审察真实,不随同物象一起变化。玄学家的理论,也尝试在变化之中寻找不动的真源,像王弼《周易注》注释〈复卦.彖传〉「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句说:

复者,返本之谓也,天地以本为心者也。凡动息则静,静非对动者也;语息则默,默非对语者也。然则天地虽大,富有万物,雷动风行,运化万变,寂然至无是其本矣。故动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见也。[20][20]

动与静不是互相对立,而是相依而生的一组概念,运动止息了就是静,万物运动变化的背后有寂然至无的本体作为其根据。可是就现象一面来观察,实难以否定事物随时间的流逝而迁变,郭象《庄子注》卷1注〈大宗师〉「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句如下:

夫无力之力,莫大于变化者也;故乃揭天地以趋新,负山岳以舍故。故不暂停,忽已涉新,则天地万物无时而不移也。世皆新矣,而自以为故;舟日易矣,而视之若旧;山日更矣,不视之若前。今交一臂而失之,皆在冥中去矣。故向者之我,非复今我也。我与今俱往,岂常守故哉?而世莫之觉,横谓今之所遇可系而在,岂不昧哉?

一切万象皆属变化的范畴,时光从不暂留,昨日的我已非今日之我,今日的我又将随时间的递嬗而成为过去。王弼虽有「静非对动」的主张,但其回归寂然至无之本的说法仍倾向「释动以求静」;[21][21] 郭象所论则明显为事物迁变之谭。面对当时流行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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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动静、物迁的种种异说,或许僧肇试图以佛教的更高知识(higher knowledge)来破斥他们,又不得不借用玄学家的语言和见解作为讨论的开端,以使大家有共通的语言。因此,慧达〈肇论序〉言「不迁当俗」;[22][22] 元康说本篇「明有申俗谛教」,「当世各有言,虽反常义仍合道,故云物不迁论」,[23][23] 颇有见地。

  基于这种时代思潮背景,为着当时世人的理解问题,〈物不迁论〉的部份论证内容因而受到某种程度的制约。僧肇指出常人认为「有物流动」的迷惑,顺着他们所共许的「往物而不来」这一点继续推论:

既知往物而不来,而谓今物而可往;往物既不来,今物何所往?何则?求向物于向,于向未尝无;责向物于今,于今未尝有。于今未尝有,以明物不来;于向未尝无,故知物不去。覆而求今,今亦不往。是谓昔物自在昔,不从今以至昔;今物自在今,不从昔以至今。[24][24]

普通人只作过去事物不可能来到现在的单向思考,僧肇则加上现前的事物也不可能跑到过去,成为双向的推察。所以过去的事物自住于过去时点,现前的事物自住于现在时点,并没有事物在时间中迁移的现象。这样的结论和小乘说一切有部「三世实有」的说法有相类之处,特别是世友的观点,《阿毘达磨俱舍论》说:

尊者世友作如是说:由位不同三世有异。彼谓诸法行于世时,至位位中作异异说,由位有别,非体有异。如运一筹,置一名一,置百名百,置千名千。[25][25]

同一事物,因置于不同的时位就有了差异。世友主张无论事物处于过去时位、现在时位和未来时位都是实有的,而且彼此是差异的。僧肇并没有说昔物、今物为实有,[26][26] 可是他的说法足以让人生起「滥同小乘」的联想,以致有古德和现代研究者不能同意他的「物各性住于一世」这个用以推导出物不迁的重要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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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知道僧肇写作此论的目的在于「以俗说真」,即文才所说的:「将明迁即不迁之理,先陈迷倒不迁见迁之情,令忘情悟实也。」[27][27] 论述在整个大方向上并没有问题,只是中间的论证环节容易让人生起误解,是引发诤辩的问题点。后世的佛教大师因而纷纷从不同的立场来解释〈物不迁论〉,以求发挥僧肇论说的深义,展现出理解的多样性。

三、明末三位大师的解释立场
  明末莲池、紫柏、憨山三位大师有关《肇论》的撰述,除了憨山大师有《肇论略注》的专著外,其余皆为短篇的论作,文字虽少,却提供了相当多的讯息。比较他们针对镇澄《物不迁正量论》所做的回应,会发现三位大师理解〈物不迁论〉的角度并不相同,各有精到之处。以下谨依莲池、紫柏、憨山三位大师的次序叙说之。

(一)、莲池大师的意见
  莲池大师为僧肇〈物不迁论〉作辩护的文稿,主要有《竹窗随笔》中的〈物不迁论驳〉,[28][28] 以及《竹窗三笔》中的〈肇论〉[29][29] 二篇。〈物不迁论驳〉和〈肇论〉二篇撰述的时间容或有早晚之别,思想内容仍是一体贯通的,并无态度上的转折,此点不可不加细察。

  在〈物不迁论驳〉中,莲池大师首先举示了诤论的所在:「有为物不迁论驳者,谓肇公不当以物各住位为不迁,当以物各无性为不迁,而不平者反驳其驳。」以大乘佛教般若性空的义理来检验的话,僧肇用以推论的理由确实存在着某种问题,所以莲池大师接着说:

为驳者,固非全无理据而妄谈;驳其驳者,亦非故抑今而扬古,盖各有所见也,我今平心而折衷之。

反对僧肇说法的人,并非没有论证上的文字根据;维护僧肇的一方,也不是刻意要贵古贱今,所以大师想「折衷」他们。但此处所谓的「折衷」,绝不意味着他想调和双方的冲突意见,事实上,他是在为僧肇之所以如此写作寻找一个适切的理由,并为读者提示一个理解〈物不迁论〉的正确途径。首先,〈物不迁论〉的写作,乃有感于常人执着于现象事物的流动迁变,因应他们的思考模式以指点其中的谬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