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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佛教的译场组织与沙门的外学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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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大乘佛教所以能奠基于东亚,笔者认为有两大要素极具贡献。首先是中国佛教僧俗组织了译场,采用精细的分工合作方式将梵文或西域语文写成的佛经翻作汉文,故佛教义理能普遍为华人所持受。译场的运作,自汉末至北宋初,前后持续近九百年。

  当大乘佛教通过中国而传入其它文化上属于东亚国家的日本、朝鲜和越南而后,缘于这些国度在古代都无译经事业,而她们在近代个别建立自己的文字之前,都曾经长期使用汉字作书面语,因此这些国度的僧俗亦研诵汉译佛经。

  其次是古代中国沙门普遍有高深的外学修养,这些佛教以外的学问固然使沙门易于接近饱沾儒学的士大夫,从而引导中国上层社会接受佛法。同时,这些学问对译经亦有大助,例如沙门的中国文字学修养,有助于翻译时选用最适当的汉字来转译梵字;而他们的经学修养,亦帮助了翻译时将译句处理得像五经文句那么古雅。

  然而汉文跟梵文结构不同,无法做到逐字翻译,加上华人好欣赏典雅的文句,因此翻译之时,不免将原本的冗长梵句简化,而非作忠于原文的直译,因此原文的意义多少被扭曲。加上注释佛经或撰写佛学论文的沙门既先受过外学教育,因此他们下笔之时不免揉杂了儒家或道家思想。缘于这些作品既混有佛教以外的义理,也就是将不纯粹的佛理向读者推广。久之,华夏佛法自然越来越乖离印度原本的佛法,渐渐发展出「中国化」的佛教。佛教中国化之后,也影响了日、韩、越的僧俗,是以大乘佛教在东亚可谓「中国化的大乘佛教」。不过话说回来,大乘佛教中国化之后,在教义方面往往推展出一些印度佛教原本所无的新理论。

 

 

关键词:1.译场 2.外学 3.外学支持译业 4.原始佛教教义的乖离与扭曲

      5.「佛教中国化」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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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本文所论的东亚大乘佛教,其教区指人口众多的中国、日本、朝鲜半岛和越南[1][1] ,而日、
韩、越三地的接受释迦遗教,是在古代受到中国的影响。至于大乘佛教在上述广大教区的奠基时代,大约是
公元二世纪至九世纪。此外,在西藏、蒙古等地旷人稀区域流行的喇嘛教,亦大乘佛教的一支,但本文恕不
能论及,因仕邦对这一教派所知极有限,不敢置喙。

 


  大乘佛教传入东亚地区,大约在中国的东汉(215~220)时代,这时西僧不论循海路还是陆途东迈,都先进入中国的领土。[2][2] 缘于中、印语文系统的不同,[3][3] 西僧若要在华弘法,非得先将梵文或西域文字写成的佛经译成华文不可。在佛教奠基于东亚的时代,唯有中国进行过翻译的工作,其它三地都无此。高丽觉训法师(约1216时人)[4][4] 撰《海东高僧传》二卷(《大正藏》册50),其卷1〈流通一之一〉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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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略云:

按古梁、唐、宋三高僧传,皆有译经(科)。以我本朝无翻译之事,故不存此科。(页1015下)

  这是韩地向无译经的自白。至于越南,她在古时属中国的直辖领土,当然无需自行译经。日本虽然有译经之举,但这已属近代的事。[5][5] 缘于日、韩、越如今虽已各自建立本身的文字,但在古代,她们是使用汉文作书面语的(因此有人称这三地跟中国属「汉字文化圈」),于是她们接受佛教,是通过研读汉文译本。因此,中国的译经工作,是大乘佛教能够在东亚奠基的第一个重要的因素。

  华人在古代如何转梵为汉?缘于仕邦曾在所撰〈论中国佛教译场之译经方式与程序〉(以下简称〈论译场〉)和〈关于佛教的「译场」〉(以下简称〈关于译场〉)[6][6] 两论文对这问题作过较深入的研究,因此谨就所知略陈一二[7][7] 如下:

  古时译经,一人执笔自译或两人对译的例子甚少,大都采用集体翻译方式,译经之所泛称为「译场」。在隋朝(581~618)以前,名僧鸠摩罗什(Kumarajiva,334~413)译经时有助手三千,大家或会骇然于这庞大的助手集团的工作当如何分配?却原来,这些都是来听什公说法的听众!

  何以言之?在魏晋南北朝时代(220~590),当一部自西方传来的佛经要开译了,译场便请一位对这部外文佛经的蕴义相当了解的外国法师担任「主译」,由主译在千百听众面前,拿着原典先每句读出,再讲解这句经文的义理。主译若精通汉语华文如鸠摩罗什者,自然用梵语诵出原典经句,然后用华文讲解。然而大部份主译都不谙中文,于是他的讲解仍用梵语或西域语文。然后,译场中设一位「传语」之员,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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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将外文经句的大意和主译对这一句的解说口译成华言,让听众们听个明白。当听众中有人对句义有所疑惑,向主译提出询问之时,懂中文的主译当然自行解答。不然,便得劳传语将问者的话口译成外语让主译知道;主译有所解答,也由他转译给听众们。要是主译跟听众在问答之间发生争执,彼此辩论起来的话,则传语更忙于译汉语为胡言,又转胡为汉,直到双方再无异议为止。[8][8]

  据汤用彤先生(1892~1965)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以下简称《汤氏佛教史》)[9][9] 所考,知道安息国(今伊朗)僧人安世高(约148~171时人)于东汉末译《阴持入经》之时已实行翻行讲以至「听者云集」[10][10] 的方式。虽然锡予先生对安公何以采此方式未有交代,而仕邦则有如下的看法:梁释僧佑(445~578)《出三藏记集》(以下简称《佑录》)(《大正藏》册55)卷13〈安世高传〉略云:

安世高以汉桓帝之初(约147~149),始到中夏。世高才悟机敏,一闻能达,至止未久,即通习华语。于是宣释众经,改胡为汉。(页95上)

传称安世高「通习华语」,管见以为大抵不仅通晓华言,而且对汉文化有点认识。大抵安公想到佛教思想跟华夏的儒家义理大大不同,为了向华人宣扬释迦遗教,最好召来一群华人,对他们行翻行讲,让他们听不明白之时可以发问,而知道佛经所载的道理应如何用中文表达;华人方能了解和接受。大抵此法效果颇佳,因而下启魏晋以降的上述译经方式。

  在上述讲解经文与辩论经义的过程中,译场另设「笔受」之员,专负责执笔以中文作纪录。主译的讲解固然要记下,听众的发问甚或跟主译的辩论也得记下。除了笔受负有专责之外,其它听众自然也作笔记。等到译经告一段落而休会之时,笔受便将在场者的笔记全部借去,然后拿它们跟自己所记作比对,以防自己所记有遗漏或误记。经过反复勘定之后,归纳主译所述,然后利用训诂学的知识,选择最适当的汉字来转译原文。[11][11] 换言之,笔受是译本的真正执笔人。当我们翻阅佛经,看到经文用字深奥典雅,每赞叹于主译的外国法师华文底素养如此高深,其实这些优美的汉文都出自笔受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