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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乘实有论或大乘实相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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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柏大师的见解,带着极为浓厚的禅宗公案意味,他批判时人运用语言文字传述圣人境界的能力,强调亲身体证的重要性。凡人的认识能力有限,唯有圣者才能突破身心藩篱的阻隔,开发认识的能力以至于无限。圣者透过语言文字表达觉悟的境界,未有实践体证的人据以谈论他人的悟境,不过是一种揣摩想象。〈物不迁论〉的内容是否真的无法透过语言来讨论,相信有人不能同意紫柏尊者的态度,认为这样的说法太过绝对;然而,却无法否认他指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管对事物迁与不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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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辩论得多么精妙,最终还是得通过禅的修习来加以验证,证悟无生之时始为真实的了知。况且紫柏老人真正的态度,应该不是反对用语言来呈显悟境,而是不赞同体证麤浅者的戏论往还。

(三)、憨山大师的观点
  憨山大师有关〈物不迁论〉而形诸文字的撰述有二:一为牢山时期(1583~1595)写给镇澄的书信〈与五台月川师〉;一为晚年(1916)所作的《肇论略注》。[34][34] 前者反驳了镇澄批判〈物不迁论〉的意见,特别是厘清华严四祖澄观(738~839)是否以此论为「滥同小乘」的问题,信中说:

然清凉疏中自有二意,且云:显文似同小乘云云;其实意在大乘,生即不生,灭即不灭,迁即不迁。原清凉意,正恐后人见此论文,便堕小乘迁流之见,故特揭此,表而出之,欲令人人深识论旨,玄悟不迁之妙耳。然钞文但举小乘,一意辨之,未竟大乘之说,但结文「此约俗谛为不迁耳」一语,义则长短相形,但文稍晦耳。[35][35]

憨山大师的理解是正确的,既强调澄观已明言〈物不迁论〉有两层涵义,文字的表面意义或有和小乘教义雷同之处,但深层蕴含则契会大乘缘生无性的义理;同时也指出澄观文中并未充分发挥僧肇此论的大乘意旨。[36][36] 这封信中虽有「力穷〈不迁〉,彻见诸法实相」[37][37] 之说,或许限于篇幅,未作进一步的申论,憨山大师的整体与最终的观点,还是要在《肇论略注》中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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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肇论略注》继承元康的观点,在〈宗本义〉的注解中指出「不迁当俗」,[38][38] 可是他对〈物不迁论〉的理解与诠释,都是从诸法实相的角度出发,直接指示妙悟的境界。他有一段话概述自己领悟〈物不迁论〉的经过:

予少读此论,窃以前四不迁义怀疑有年。因同妙师结冬蒲阪,重刻此论,校读至此,恍然有悟,欣跃无极。因起坐礼佛,则身无起倒;揭帘出视,忽风吹庭树,落叶飞空,则见叶叶不动,信乎旋岚偃岳而常静也。及登厕去溺,则不见流相,叹曰:诚哉!江河竞注而不流也。于是回观昔日《法华》世间相常住之旨,泮然冰释矣。是知论旨幽微,非真参实见,而欲以知见拟之,皆不免怀疑漠漠。吾友尝有驳之者,意当必有自信之日也。[39][39]

曾经让憨山大师苦思不解的文句,就是〈物不迁论〉中的「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竞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日月历天而不周。」[40][40] 这一句元康是顺着「物各住于一世」的观念来疏解:「前风非后风,故偃岳而常静;前水非后水,故竞注而不流;前气非后气,故飘鼓而不动;前日非后日,故历天而不周。」[41][41] 注解可谓忠实于〈物不迁论〉的文字,但读来总觉得文意串讲得不够深入。憨山大师则深挖文字的指涉,直指诸法实相:

此引迅速四事,以证即物不迁。……故论命题,乃以物物当体不迁,非相迁而性不迁也。此不迁之旨,正显诸法实相,非妙悟之士诚不易见。[42][42]

即于事物而见到不迁,物迁是因缘和合的一面,属假有;不迁是从诸法实相的真谛视点来照察,不落空假,真俗不二,符合中道实相观。憨山大师强调「不迁」的意旨在彰显诸法实相,他不拘泥于部份段落的文字表达问题,在消化了整篇文章的义理之后,把握住僧肇论说的本旨,在注解中将其直接呈现出来。

  憨山大师这种即俗显真、凸显诸法实相的解释立场,表现在他注解〈物不迁论〉的全文之中。在标题「物不迁论第一」下面有一大段注文,扼要述说一论的大旨,甚为精辟:

此论俗谛即真,为所观之境也。物者,指所观之万法;不迁,指诸法当体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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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以常情妄见诸法似有迁流,若以般若而观,则顿见诸法实相当体寂灭真常,了无迁动之相。所谓无有一法可动转者,以缘生性空,斯则法法当体本自不迁,非相迁而性不迁也。能见物物不迁,故即物即真;真则了无一法可当情者,以此观俗,则俗即真也。良由全理成事,事事皆真,诸法实相,于是乎显矣。论主宗《维摩》、《法华》,深悟实相,以不迁当俗,即俗而真,不迁之旨,昭然心目。[43][43]

缘生假有的有为诸法,从俗谛上来看可以是迁动的;若就真谛上说,当以般若智慧来照察诸法时,则一切万法全无迁动的相状,故可以即于一切现象事物而见到真实,无为的诸法实相不是外在于有为诸法而独存的。憨山大师称道僧肇「深悟实相」,以〈物不迁论〉为凡俗之人解说不迁的实相,透过推理上的一番曲折,让他们了知「即俗而真」的深义。

  憨山大师同紫柏尊者一样,也强调透过修证来体贴圣人的言教;只凭借语言文字上的理解来推敲圣人言说的本旨,无法达到全幅的契悟。僧肇自言:「覆寻圣言,隐微难测,若动而静,似去而留,可以神会,难以事求。」[44][44] 憨山大师疏释此段说:

反复推寻圣人之言,虽说无常而意在密显真常,所以隐微难测。圣人言虽动而意在显静,言似去而意实常住,所以静燥之极未易言,但可以神会,难以事相求之耳。若不达圣人立言之旨,不能离言得意,将谓实有生死去来之相,执言竞辩,此则终不能悟不迁之妙。直须离言得体,方能契会本真耳。谓滞相则迷真,当契神于物表耳。[45][45]

「虽说无常而意在密显真常」乃承袭文才的说法,《肇论新疏》作:「虽谈无常亦密显真常,不可守言一向作无常解也。」[46][46] 文才用「亦」,憨山大师用「而」,一字之异使得意旨丕变。文才是说谈无常,也在密显真常;憨山大师则言谈无常是为了密显真常。语言文字是世俗界的产物,表意能力有其局限性,特别是难以传述修证的体悟境界。因此圣人的言论常蕴有言外之意,听闻者或读诵者须懂得探求深层的旨趣,不拘执于表层字义,以追求与圣人精神的冥契。仔细品味憨山大师诠解〈物不迁论〉的文字,可以发现他正是这种「离言得体」态度的实践者,如他自己所说的:「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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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当下直达不迁之旨,了无去来之相,求之言外,则妙旨昭然。」[47][47] 所以〈物不迁论〉经过他的疏解,意旨和另外三论贯通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