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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佛教的内在精神与发展趋势——张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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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佛是怎样从人间被升到天上的

从上可知,印顺不同于一般学者为了知识而研究佛法,而是为了佛法的真理、佛法的兴衰和存亡绝续而研究佛法。那么,印顺凭什么理据判定印度佛教的衰亡是由于天化神化呢?这种天化神化又怎么严重影响到中国佛教里去的呢?首先,印顺尊重历史发展的事实,他从印度佛教兴灭的过程中明显见到:佛教兴起于中印度的东部,渐从中印度而扩展到南印与北印(及东西印度),更发展到印度以外,而有南传与北传佛教的传播。但西元四世纪以后,北印与南印的佛教日渐衰落,萎缩到中东印度,最后因印度教与回教的入侵而灭亡。由此可见,佛教在印度本土的消亡与印度教、回教(伊斯兰教)的入侵有关,但他认为,“衰灭,固然有外来的因素,但发展与衰落,应有佛教自身内在的主因,正如老人的终于死亡,主因是身心的日渐老化一样”。[24] 印顺于是从佛教内在的思想演变中,推导出印度佛教发展的五期“教判”说,揭示了印度佛教如何一步步从人间而天化的,如何一步步失去童真,走向少壮,变为成熟而接近衰亡的。在《印度之佛教》中,他把千七百年的印度佛教分为五个时期:一、声闻为本之解脱同归;二、菩萨倾向之声闻分流;三、菩萨为本之大小兼畅;四、如来为本之菩萨分流;五、如来为本之佛梵一如。这里,第五期的“佛梵一如”即“天佛一如”。后来在《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中,他又以“佛法”,“大乘佛法”,“秘密大乘佛法”这三期来统摄五期说。这里的“佛法”就相当于我们通常说的原始佛教或部派佛教,含摄了五期说中的初期与二期;“大乘佛法”含摄第三、四期,通常称为初期大乘、后期大乘。从义理上说,初期大乘宣扬“一切皆空”的思想,后期大乘则主“万法唯心”。所谓秘密大乘佛法,即我们常说的密教,这里印顺把它单列,是因为“天化”现象相当严重,思想自成特色。而对于大乘佛法,印顺认为,又可分为三系,依思想逻辑排序为:性空唯名——虚妄唯识——真常唯心,真常唯心系融摄了虚妄唯识系而大成于中(南)印度,发展到后来,就是“佛德本有论”,这正是秘密乘的理论基础:众生本有如来功德,才有成立即身成佛——“易行乘”的可能。而真常唯心即如来藏、自性清净心、佛性,是一切众生本有的思想,又正是中国台、贤等宗立说“生佛不二”的圆教的依据。印顺于是指出,圆满的佛果观在“大乘佛法”中表显于《法华》及《华严》中;圆满的佛德的信仰与理想与秘密大乘佛法——如来为本之天佛一如,有一致的理趣。由此,他对中国佛教的形成与发展很不以为然,认为它们从一开始就埋藏了灭亡的种子。

印顺在此用了两个较为形象的比喻,来说明佛教是如何从兴盛到衰亡的,也反映出他为何反对印度晚期的秘密乘和中国的末流佛教:一个比喻是人生五阶段喻佛教五期说,“印度佛教的兴起、发展又衰落,正如人的一生,自童真,少壮而衰老。童真,充满活力,是可称赞的,但童真而进入壮年,不是更有意义吗?壮年而不知珍摄,转眼衰老了。老年经验多,知识丰富,表示成熟吗?也可能表示接近衰亡。所以,我不说愈老愈真,更不同情于愈后愈圆满、愈究竟的见解。”[25]另一个比喻是牧女卖乳而加水,用以说明:佛法传播过程中为融摄不同时空中越来越多的众生,不能不求适应,不能没有方便,而不断地大开“方便”之门,以至于“方便出下流”,这就犹如牧女为了多卖些乳给人而一再加水,终于佛法的真味越来越淡薄。[26]为此,印顺主张,要抛弃那些过了时的“方便”。印老对大乘佛法中的方便法门是有着清醒认识的,他警告说:“如受到方便法门功德无边(佛经的常例,越是方便,越是功德无可思议)的眩惑,顺着世俗心而发展,那是会迷失‘佛出人间’,人间大乘正行而流入歧途的”。 然而,印顺并没有一概否定方便法门,他说:如“后期大乘”的如来藏、佛性我,经说还是修菩萨行的。如能顺应世间人心,激发人发菩提心,学修菩萨行,那就是方便了。如说如来藏、佛性是(真)我,用来引人向佛,再使他们知道“为了破除外道对我的执着,才说如来藏”,“佛性者实非我也,为众生故说名为我”,那就可以进一步引入佛法正义了。只是信如来藏我的,随顺世俗心想,以为这才是究竟的,这可就失去“方便”的妙用,而引起负面作用了。[27]

在《人间佛教要略》中,印顺已经构筑了相当完整和精密的人间佛教思想体系,它包括四个内容:一、论题核心;二、理论原则;三、时代倾向;四、修持心要。[37]所谓论题核心,就是要讨论人间佛教的核心理念。后面三个内容基本上围绕这个核心理念而展开,第二讲如何契理,第三讲如何契机,第四讲如何修持。下面着重阐述印顺在此谈的核心理念,就是人·菩萨·佛——从人而发心学修菩萨行,由学习菩萨行而成佛。这是说,佛是我们所趋向的目标,学佛要从学菩萨开始,菩萨道修学圆满了,即是成佛。这与太虚的“即人成佛”的思想宗趣无有二致。不过,印顺又把菩萨道的思想进一步细化,使凡夫俗子更能拾级而上,有阶可循,他把菩萨道的修学经历分成三个阶段:凡夫菩萨——贤圣菩萨——佛菩萨。第三阶段的菩萨,是证得大乘甚深功德,与佛相似的,是指八地以上的菩萨。第二阶段的菩萨是已发菩提心,已登菩萨位,从贤入圣,修大悲大智行,上求下化,这是三贤到八地的阶位。第一阶位凡夫菩萨,又称新学菩萨,是凡夫身初学发菩提心,学修菩萨行,此时他菩萨心行的根底薄弱,可能还会退失,设若他精进不止,乐闻正法,培养信心和悲行,修集十善行,那么一旦菩提心成就,就可进入不退菩提心的贤位。印顺说,新学菩萨而着重于十善业,即以人身学菩萨道的正宗。太虚宣说的“人生佛教”,即着重于此。印顺则概称这种思想为“人菩萨行”。从印顺对菩萨道三阶位的阐释中,我们不难察知人菩萨行的思想特点,继承了太虚即人成佛的人生佛教精神,把佛的圆满成就落实到人的具足正信正见和力行十善利他事业之中。既不夸高大,不眩神奇,又必有宏伟超迈的气概,以利他为重,以救度众生为重。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该文中倡导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的思想,为人间佛教在现代的切实可行提供了历史的理论的分析和证明。他说菩萨愿行是“以出世精神,作入世事业”,又说大乘法是“以出世心来作入世事”。[38]他认为,在现在这个倾向于恋世耽欲的时代,这种大乘菩萨道精神最适合现代根机,最适宜发扬的。他说,佛法中,人天乘是恋世的,耽恋着世间欲乐;而小乘是讲出世的,视“三界如牢狱,生死如冤家”,急切地发厌离心,求证解脱。惟有大乘菩萨是既出世而又入世,所谓“以出世精神,作入世事业”。菩萨为大悲大愿所激发,抱着跳火坑、入地狱、救济众生的坚强志愿。与人天的恋世不同,与小乘的出世也不相同。菩萨的出世而又入世的作用,在现代恋世的常人看来,非常亲切,要比二乘的自了出世好得多。近代由于物质文明的发达,由“纵我制物”,而发展到“徇物制我”。迷恋世间物欲的风气特别强,压倒了少欲知足,恬淡静退的人生观。此时而以人天法来教化,等于以水洗水,永无出路。如以小乘法来教化,又是格格不入。小乘出世法,毕竟只是适应于隐遁与苦行的。印顺接着分析说,现代也不容许佛教徒的遗世隐遁了。从前天下大乱,可以到深山去,辟土开荒,生活维护下去,佛法也就维持下去。如山西的五台山、陕西的终南山,每逢乱世,出家人都前往避乱专修。现在的情形则不同,不但不同情你的遁世,就是隐入深山,也会被迫而不得不出来。城市与山林,是没有多大差别了。隐遁山林的佛教,是一天天不行了。所以,现在必须把过去山林气息浓厚的佛教改正过来,不再走隐遁遗世的路子,要养成菩萨解脱不离世间的大乘胸襟,以出世心来作入世事,同时就从入世法中,摄化众生向出世,做到出世与入世的无碍。于是,印顺指出,过去中国佛教崇尚山林,是受了印度佛教中苦行瑜伽僧的影响,传到中国后,又与老、庄的隐退思想相融合,从而使得两千年来的中国佛教与人间的关系,总嫌不够紧密,现在是到了紧要关头,发扬(大乘)佛教真精神,深入人间的时候了。[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