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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本《坛经》的美学意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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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既然认为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对彼岸、出世间或作为崇拜对象的佛与佛性作出精神性建构,那么,这就意味着,凡是“真度”,必靠“自力”而非“他力”提携,也不存在任何来自彼岸、出世间的“他力”可供依靠。“真度”,是主体自身之精神不离世间、此岸的一种觉悟,便是法海本所谓“自有本觉性、将上见度”的意思。
   其三、“真度”是精神的解放、人格意义上的一种精神修养,是瞬时的觉悟,即所谓“即得见性,直了成佛”。因此在慧能看来,一般佛典所言“布施”、“持戒”与“忍辱”之类,便是“假度”。而且,“真度”是无须假以时日的,是当下即悟、当下即是,更无涉于因果业报、三世“轮回”。人面对这个喧嚣不已的世界、倘能时时、处处、事事保持一颗湛然圆明的“平常心”、保持心田宁静,这便是本觉、便是“真度”;
   其四、“真度”,不仅是“成佛”即成就完美人格的方式,更是人之精神的“自归”。正如前述,“真度”是“归佛”、是“识心见性”、是人自己救、度自己。这已触及了宗教、哲学与美学的“终极关怀”问题。值得注意的是,法海本《坛经》承认人性本是圆满、本无缺陷、本无“原罪”。而且认为人性之所以本是圆满、什么也不缺,乃是由于人人本具觉悟、灵明之故。可见,慧能对人、人性充满了自信与信任。慧能实际上无异于说,一个不承认“他佛”的现实世界,可望是觉悟了“自性”、“本心”的“自佛”的世界。尽管“自佛”也是一种“佛”,然而它是真正地具有人格素质与人情味的。人可以而且必须由自己觉悟来“关怀”自己、而不必迷执于外在权威、偶像来预设人的“终极”。难道这不是关于人、关于这个伟大民族的一种精神的解放吗?早在公元七八世纪之际,慧能实际上宣告了“他佛”即作为客观崇拜对象之佛的“死亡”,这在中国佛教史、思想史与美学史上的地位与意义,是否与尼采宣告“上帝之死”在西方宗教学、哲学与美学史上的地位与意义一样重要?慧能也是具有一点怀疑精神的,即怀疑与否定“他佛”的“存在”。所不同的是,“上帝死了”之后,西方人的精神似乎便无“家”可“归”,人的生存焦虑与紧张并未能“彻底”消解。而发生于东方唐代的“他佛”的“死亡”,却又使这“佛”复归于人的“心性”(自性、本心)。可见,这个伟大民族是多么充满自信地“守望”着人的“自性”、“本心”、又是何等地钟爱人自己。在这种中国佛学的美学蕴涵或者说渗融着美学意蕴的佛学中,不是可以让人体会到传统儒家的人学而非神学思想尤其是“性善”之见、对慧能禅要的渗透与影响吗?
   如前所言,这似乎颇难以分清其究属佛学还是“美学”。两者在对立之中的相通与相契,正是法海本《坛经》这一文本内容的魅力所在。中国美学有一个特点,往往在一些并非有意谈“美”的文本里,偏偏包容深刻的美学思想或是典型的审美意识,大约《坛经》是又一个显例。
   禅悟与诗悟:无生无死、无染无净、无悲无喜
   《坛经》重“自度”、“真度”,实际是重“顿悟”。慧能说:“故知一切万法,尽在自身中,何不从于自心顿现真如本性”。(注:这里“自身”二字,契嵩本、宗宝本作“自心”,称“故知万法,尽在自心”。)又称,须“令学道者顿悟菩提,令自本性顿悟”,“迷来经累劫,悟则刹那间”,如“外修觅佛,未悟本性,即是小根人”。综观法海本《坛经》,虽繁言万余,究其要旨,“顿悟”而已。
   顿悟,唐南宗禅之“心要”。寂鉴微妙、不容阶级、一悟顿了、速疾证悟圆果之谓。《顿悟入道要门论》曰:“云何为顿悟?答:顿者,顿除妄念;悟者,悟无所得。又云:顿悟者,不离此生即得解脱。”
   佛教顿悟说并非始于六祖慧能。相传灵山之会,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此顿悟之玄机。中国佛教史在道生之前,将顿悟仅仅看作渐修达到一定阶段、自然而必然证得的妙果,认为参悟成佛须经十个阶段,称十地、十住。所谓十住:一、发心住;二、治地住;三、修行住;四、生贵住;五、方便具足住;六、正心住;七、不退住;八、童真住;九、法王子住;十、灌顶住。支遁、道安认为,修持至第七住才始悟真际、佛性。七住虽云功行未果,然佛慧渐趋具足,七住为趋于顿悟之性界。这是“小顿悟”说。
   “小顿悟”被认为在理论、实际上是不彻底的。依竺道生之见,顿悟者,常照之真理。真理湛然圆明,本不可分,佛学史所谓“理不可分”是也。既然如此,那么悟入真际,必然不容阶差、一通百通、一了百了,以不二之灵慧照未分之真际,是谓体非渐成,必然圆顿。这是“大顿悟”说。《肇论疏》云:“竺道生法师大顿悟云,夫称顿者,理不可分,悟语极照。以不二之悟,符不分之理。理智恚释,谓之顿语。”
   生公孤明独发,而慧能的“顿悟”说既承传道生之见、又倡新说。
   第一,道生佛学思想有二:一是般若扫相义;二是涅槃心性义,融般若性空与涅槃佛性之论而成一家言,处于从前者向后者转换之始。道生主张众生皆有佛性、连一阐提也具佛性、均可成佛,是中国佛学史上涅槃佛性之论的首倡者。然而,道生顿悟说所指顿悟之“理”,究竟是般若学不可妄执的“空”、还是佛性论可被执着的“空”(妙有),在其佛学逻辑上似不大分明。其顿悟说有“般若”、“佛性”兼具的特点,反映了中国佛教顿悟说初起时的特征。而慧能的顿悟之论,却是其佛性论的根本。《坛经》说:“佛是自性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佛即众生;自性悟(指顿悟)众生是佛。”在慧能看来,佛即顿悟,顿悟即佛。佛性在何处?在于顿悟。顿悟、佛性两者同一。
   第二,道生认为,顿悟者,刹时悟理,通体彻了,此前没有所谓小悟、渐悟或部分之悟的可能,道生斥破“小顿悟”说。而道生同时又认为,佛教修持虽无渐悟却应有渐修的存在,此即通过读经、禅坐坚定信仰、抑息烦恼。认为渐修不导致渐悟,却是顿入佛地的基础。道生《法华经疏》云,“兴言立语,必有其渐”、“说法以渐,必先小而后大”。认为渐修实为信修,所谓“悟不自生,必借信渐”。(注:见慧达:《肇论疏》所引道生语。)信渐并非渐悟,却为顿悟的突见扫斥碍阻。而法海本《坛经》主张“不立文字”、“直了成佛”。虽则说教又摒弃文字、就连《坛经》本身的存在与传读,不能不是所谓“不立文字”的反证,但慧能教人不滞累于文字、不主张读、坐、斥破文字障的主张,具有葱郁的思想价值。“又见有人教人坐”、“即有数百般以如此教道者,故知大错。”禅坐、读经之类,在道生那里是“信修”的方式,慧能统统不要这些“劳什子”,因为这是“外修”而非“自悟”、“自度”。这体现了思想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