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心是莲花是由居士自发组织建立的一个佛学平台。
《莲心论坛》交流
论坛事务区》 《莲心佛音区
莲心研修区》 《莲心红尘区
佛教人物
高僧|法师 大德|居士
信仰
菩萨信仰 诸佛信仰
您所在的当前位置:主页 >> 佛教历史 >> 汉魏两晋佛教史 >>

南北朝禅学史上的一樁疑案(3)

分享到:

   由是观之,则玄畅其人颇好虚名,且作为乃师死难之唯一见证人,“玄高从觉贤学禅”之说,很可能出自他的杜撰。不仅如此,玄高死后种神异之事,以及对同学僧印的中伤,(注:玄绍早已自立门户,且隐居深山,行止不出北地(《高僧传》,410);僧印早年从玄高学禅,亦曾行化江陵,后还长安大寺;《名僧传》谓其“性腹清纯,意怀笃之,与之久处者,未尝见慢忤之色。下接庸隶,必出矜爱之言;振卹贫馁,有求无逆。心道聪利,修大乘观,所得境界为禅学之宗。省削身口,具持净律。”与《高僧传》所叙为人大相径庭,疑《高僧传》因偏信玄畅一系之说法而有误;又其所谓“修大乘观”云云,尤可注意,与僧传所述的玄高一系禅法不符;另,其时玄高有故人慧览并在健康,慧览少时“与玄高俱以寂观见称”,但此后动静参商,再未谋面,故其於玄高事迹当不甚了然。(《高僧传》,418))也很可能出自他的虚构。

  三

   然而玄畅的确不失为聪慧多能的僧材,他为甚么要用造谣说玄高曾从觉贤学禅呢?这一方面固然是由於他虚荣心炽,想通过攀附名僧、自崇师门的方式来抬高自己的声望;另一方面,也与当时南朝禅学的普遍风尚、觉贤一系在建康僧团的崇高地位,以及当时的情势有关,这后一方面,可以说是诱使他如此行事,并能得逞的外缘。今条析如下:

   (一)禅学之普遍风尚有诱迫玄畅作伪之外

   禅定一门,特种师承。因为禅定属唯证相印的离言境界,所谓“功在言外,经所不辩;必暗轨之匠,(方)孱然无差”。唯有凭籍导师亲手接济,弟子方可得窥堂奥;否则稍有不慎,即有禅病(所谓走火入魔)之虞。因此当时行禅,都十分强调师徒亲承、谨守家法。这一点,早已成为当时僧界之共识。如姚秦时僧叡便称“人在山中学道,无师终不成”,(注:僧睿,《关中禅经序》,见僧祐《出三藏记集》卷第九(《大正藏》五十五册,65上))批评中土以前的禅学“虽是其事,既不根悉,又无受法,学者之戒,盖阙如也”,(注:僧叡,《关中禅经序》,见僧祐《出三藏记集》卷第九(《大正藏》五十五册,65上))语气极为严厉。而且他强调禅法必须“学有成准,法有定条”,代表了当时僧界的一致意见。因此,即使高名如鸠摩罗什,因其译介的禅法杂糅各家,也不免遭到时人的批评,谓“其道未融,盖是为山於一篑。”(注:慧远:《庐山出〈修行方便禅经〉统序》,(《大正藏》五十五册,66上))觉贤之高足慧观则更是直截了当地说:
   禅典要秘,宜对之有宗。若漏失根源,则枝寻不全;群盲失旨,则上慢幽昏。可不慎乎!(注:慧观:《〈修行地不净观经〉序》,(《大正藏》五十五册,66中)。)
   这就把师承关系强调得近乎神圣了。这一思想,经觉贤、慧观师弟南下以后的宣扬鼓扇,更加深入人心,成为江东僧众对禅学的一种基本认识。
   而觉贤、慧观所传授的罽宾系五门禅法,其止观法门直承如来禅教,传入罽宾(Kashmir)后,经富若蜜多(Punarmatrata)、富若罗(Punyana)而传至昙摩多罗(Dharmatrata)、佛陀斯那(Buddhasena),谱系厘然分明,醇而不杂,因此被江东僧众奉为禅观之正派。东晋时期南方佛学领袖慧远、觉贤门人慧观都曾撰文对这一系的“高宗承嗣”加以介绍和揄扬;(注:慧远曰:“如来泥曰未久,阿难传其共行弟子末田地;末田地传舍那婆斯,此三应真。”(注《大正藏》五十五册所引书,65下)慧观曰:“传此法至於罽宾,转至富若蜜罗。……后至弟子富若罗,亦得应真。此二人於罽宾为第一教首。富若蜜罗去世五十余年,弟子去世二十余年,昙摩多罗菩萨与佛陀斯那俱共谘得高胜,宣行法本,佛陀斯那化行罽宾,为第三教首。”(注《大正藏》五十五册,66下)。)后来梁代的僧祐在其《出三藏记集》中还专门记录了这一系详细的传法谱系。(注:僧祐:《萨婆多部记目录》,见《出三藏记集》卷第十二(《大正藏》五十五册,88下—90中))可见这种观点不仅为觉贤、慧观同时代的人所接受,而且成为以后南朝禅学的定论。
   佛陀斯那即《高僧传》中的佛大先,觉贤的禅法便是得其亲炙。《觉贤传》记觉贤东来弘法之因缘曰:
   会有秦沙门智严西至罽宾,……即谘询国众:“孰能流化东土?”佥曰:“有佛驮跋陀者,……世遵道学;其童龄出家,巳通解经论;少受业於大禅师佛大先。”先时亦在罽宾,乃谓严曰:“可以振维僧定、宣扬禅法者,佛驮跋陀罗其人也。(注:《佛驮跋陀罗传》,《高僧传》卷第二,70。)
   可见觉贤的禅学造诣不但受到一般民众的推崇,而且也深得禅学宗师的印可,的确是罽宾一系禅法的正宗哲嗣。
   玄畅作为一个禅僧,想要凭禅法立足江东并博取高名,自然要攀附作为禅观正脉的觉贤禅法。直接冒充觉贤的门徒自然不行,因为觉贤在长安时他还未出生,所以唯一合适的办法便是虚构师承,将其师玄高的禅法来源归到觉贤门下。

   (二)觉贤一系之崇高地位有吸引玄高骥附之处

   觉贤为罗什僧所排摈而南下以后,不仅成为江东禅学的领袖,而且也是当地的义学宗匠和译经权威。如法领远赴于阗所寻得的《华严》大部和法显西行求法而携回的《摩诃僧祇律》、《大般涅槃经》等重要经典都是请他主持翻译,(注:《法显传》,《高僧传》卷第三,90;《〈华严经〉记》,《出三藏记集》卷第九(《大正藏》五十五册,61上))这些经典的翻译都对中国佛教的发展产生了极为重大的影响。同时觉贤还深受刘宋帝室贵胄的尊崇,社会地位很高。
   不仅觉贤本人,而且当时辐集在他周围的一批英才俊彦在江东也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智严、宝云、慧观等人,都因持律严谨、行禅深邃、义解精密而深受僧众的敬重。尤其是作为觉贤衣钵传人的慧观,不仅在戒、定、慧三学上均有高深的造诣,而且在宋初二十年间统领京师僧团事务。当时教内的一些重大举措,如派遣宋地僧人西行求经、延揽外国沙门东来弘法、译介佛典、甄拔僧材,凡此种种,均由慧观及另一高僧慧严统筹安排。《高僧传》玄畅本传於此类事迹一概略而不论,盖与编纂者的取舍标准有关(详见以下第四部分),但检诸他传,自可了然。
   按玄畅抵达扬州的时间是在元嘉二十二年(公元445年)秋,(注:《玄畅传》,《高僧传》卷第八,314-316。)其时去觉贤去世已有十六年;(注:觉贤卒於元嘉六年(公元429年);见《高僧传》,73。)慧观可能谢世不久,(注:慧观卒年不详,《高僧传》本传但谓其“宋元嘉中卒,春秋七十有一”。镰田茂雄先生有如下考证(见《中国佛教通史》第三卷,11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