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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龙溪与佛道二教的因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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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溪这篇祭文是写于胡东洲卒后次年,其中提到胡东洲于前一年九月二十一日卒于偕罗近溪及其二子前往岭南的途中。而这件事,耿定向在《寄示里中友》书中也曾提及:
   秋中,罗近溪携二子暨胡清虚游广东曹溪。至肇庆,其长子病死。次子痛其兄病且死,焚香掌中,灼烂,寻又哭过毁,亦病死。无何,胡清虚亦死。余初闻罗氏二子死,伤悼甚已。已闻胡清虚死,则蹙然举手加额曰:“天乎!天乎!其将显明正学与?罗氏二子皆不食人间烟火者,乃为胡子所惑,服勤茹苦,不啻七十子于孔子矣。一旦骈首客死,岂不示人显哉?”胡方士生壬辰,罗长子生丙申,次子则癸卯生耳。死时疾苦呻吟,无以异人也。世为生死志佛志仙者,竟何如哉?天爱我辈何厚也!其教之也至矣!近谂胡清虚,浙之义乌人,初为此中陈大参门子,以生恶疮逐出。无依,倚于某观中一道人。道人率之游匡庐,继往终南山,几年出,而浙中士绅遂翕然宗之。闻陶念斋令兄与龙溪先生俱纳贽受教矣。余往讽龙溪,龙溪亦谓有足取者。近闻石麓阁老信之犹笃,此何说哉?想此子初拚身入山,静极发慧,一时精神,必有可观,以此倾动士绅,非偶也。后欲渐长,性录(原文为“录”,疑当为灵)渐蔽,只得欺谩过日,以扩前名,而不知人可欺天?故不可欺矣。以此推之,如此中卓小仙、王南明所述某蓬头,即吾乡岳蓬头、方湛一皆然也。吾党志学者,视此可为深省。(注:耿定向:《耿天台先生文集》卷六。)
   将天台此信与龙溪祭文相对照,即可知胡东洲即胡清虚。而天台信中除也提到方与时之外,其他提到的岳蓬头、卓小仙,显然都是活跃于中晚明而往来于儒释道三教之间的道士。岳蓬头其人不可考,而被时人称为小仙的卓晚春,(注:有关卓晚春其人,参见(一)、《福建通志》卷二百六十三《明方外传》;(二)、《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第二百五十八卷《神仙部》“列传”三十五;(三)、万历三年刊《兴化府志》卷二十六。兹不具引。)对于林兆恩(字懋勋,别号龙江,称三教先生、三一教主,1517-1598)创立三一教,起了很大的作用。(注:有关林兆恩及其三一教的研究,参见(一)、Judith A.Berling,TheSyncretic Religionof Lin Chao-en.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1980;(二)、郑志明:《明代三一教主研究》(台北:学生书局,1988);(三)、林国平:《林兆恩与三一教》(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
   胡清虚随罗近溪(名汝芳,字惟德,号近溪,1515-1588)及其二子前往岭南,与近溪二子皆死于途中一事,近溪所作《二子小传》中有较为详细的记录。只不过其中称胡清虚为胡中洲,与龙溪及天台文字相较,可知胡东洲与胡中洲实为一人。不论“东洲”与“中洲”何者因发音误听或传抄有误,均指净明道士胡清虚无疑。且根据近溪的《二子小传》,(注:近溪所作《二子小传》见罗汝芳:《罗明德公文集》卷四,罗怀智汇编,日本内阁文库明崇祯五年(1632)序刊本影印。承蒙中央研究院近史所吕妙芬女士帮助提供该篇文字资料,特此致谢。)作为近溪二子之师的道士胡清虚,“泛览群籍,旁晓诸家”,(注:罗汝芳:《罗明德公文集》卷四《二子小传》。)浩荡无涯,玄微莫测”,(注:罗汝芳《罗明德公文集》卷四《二子小传》。)临终前从容安排后事之后,又“秉烛展视素所批点《楞严经》,达旦而完,封置,命藏笥中,无得轻发”,(注:罗汝芳:《罗明德公文集》卷四《二子小传》。)显然又兼通佛教。
   因此,综合以上所有关于胡清虚的文字,可知胡清虚名棲,字东洲或中洲,清虚当为其号或道号,浙江义乌人,生于嘉靖十一年壬辰(1532)。胡氏本来是一位净明道的道士,为刘符玄的第二十六位弟子。嘉靖三十三年甲寅(1554)龙溪讲学于新安斗山书院时,胡氏投身龙溪门下,其后每年均与龙溪“聚处浃旬”,关系密切。胡氏因龙溪的缘故又与赵锦(字元朴,号麟阳,1516-1591)交好,赵锦甚至“授以馆舍”,安顿其家。胡氏又是罗近溪二子罗轩(字叔安、法名一初,改字复初,1536-1579)、罗辂(字叔与,法名贯玄,改字玄易,1543-1579)的师傅。万历七年己卯(1579)秋,胡氏偕罗轩、罗辂与近溪共往岭南,赴刘凝斋之约。至肇庆时近溪二子病死,九月二十一曰,胡氏亦随之从容坐化而去。据龙溪所言,胡氏虽然有道教的传授,却因深入儒学,反而不能一心专注于其本来所学,所谓“东洲虽得所传,役役于世法,未得专心究竟。”而由近溪的描述来看,胡氏也的确是一位不拘于儒释道三教之畛域而能够出入于儒释两家的道士。胡氏卒后次年,龙溪已是八十三岁高龄,此时龙溪门人可谓遍及天下,而龙溪在接到胡氏死的消息后能专门为胡氏写了那样一篇情见乎辞的祭文,除了祭文内容所显示的之外,本身足见龙溪与其关系之深厚。
   黄宗羲谓罗近溪曾师事楚人胡宗正,所谓“楚人胡宗正,故先生(近溪)举业弟子,已闻其有得于《易》,反北面之。”(注: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三十四《泰州学案三》,页761。)在转引杨时乔《上士习疏》中胡清虚下注“即宗正”,(注:同上,页763。《明儒学案》中黄宗羲所引杨时乔之文见谈迁:《国榷》卷七十八“神宗万历二十六年十二月甲寅”下。)则是以胡清虚与胡宗正为一人。但据耿定向《寄示里中友》所言,胡清虚为浙江义乌人。从龙溪《祭胡东洲文》以及近溪自己在《二子小传》中对胡清虚的描述来看,也并未提到胡清虚精于易学。因此,如果传授近溪易学的楚人名胡宗正,则此人当与胡清虚为二人。事实上,黄宗羲在《明儒学案》所收耿定向的“天台论学语”中,也有一段有关胡清虚的文字:
   胡清虚,浙之义乌人。初为陈大参门子,以恶疮出。倚一道人,率之游匡庐、终南,遂有所得。浙中士绅翕然宗之,陶念斋、王龙溪具纳贽受教。晚与近溪及其二子游广东曹溪,至肇庆,近溪长子病死,次子痛其兄,香掌上,灼烂而死,清虚亦死。(注:黄宗羲:《明儒学案》卷三十五《泰州学案四》,页820。)
   这无疑是《寄示里中友》中有关胡清虚记载的简化。(注:需要指出的是,黄宗羲的简化缩写有一与耿定向原文不符之处。耿定向《寄示里中友》谓“闻陶念斋”(陶大临)令只与龙溪先生俱纳贽受教矣”,非云陶念斋本人。而陶念斋令兄为陶大顺。黄宗羲则误以陶大顺为陶大临。)这里既承天台之说以胡清虚为浙江义乌人,如何又说即楚人胡宗正呢?梨洲显然有疏略未审之处。而现今的道教史研究几乎皆据黄宗羲之说而以胡清虚与胡宗正为同一人,亦不免于此未加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