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残卷看,由于太子夜里做了五个不同的大梦,这些梦可以看作他将来能够成佛得道的预兆。但文献对这些大梦的描述既不详尽,也不统一连贯。在佛教典籍中,有不少文献都提到此梦,如汉文本《方广大庄严经》、《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梵文本《大事(Mahāvastu)》和巴利文本《增一阿含经(Anġuttara-Nikāya)》中也都有关于此梦的记载,但回鹘文本与汉文本之间的差异还是比较大的。说明该回鹘文《佛陀传》并非某一佛典的译本,应为一部在参考众多文献之基础上而形成的改编本。这一现象表明,回鹘人在接受印度佛传故事时,常会根据自己的理解与兴趣对佛典进行取舍与改编,甚至还有创作的情事。
【关键词】佛教文学;回鹘;文献;吐鲁番
【作者简介】杨富学(1965-),河南邓州市人,敦煌研究院民族宗教文化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敦煌学博士,主要从事回鹘文与回鹘宗教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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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鹘文佛传故事写本概述
佛传故事讲述的是释迦牟尼的生平事迹。不过,佛经里的佛传,已不是释迦牟尼真实的生平事迹,而是经过修饰加工后含有浓厚神秘色彩的宗教传说。释迦牟尼灭寂后,信徒们经过长期的结集、加工,把纪元前后流传于印度及南亚其它地区的神话故事、民间故事编纂、附会到释迦牟尼身上,可信的史料已经很少了。在记载释迦牟尼一生事迹的佛典中,最早者为东汉昙果共康孟详译《中本起经》和同一时代竺大力与康孟详合译的《修行本起经》,其后有吴支谦译《太子瑞应本起经》、西晋竺法护译《普曜经》、北凉昙无谶译《佛本行经》、东晋迦留陀伽译《佛说十二游经》、刘宋求那跋陀罗译《过去现在因果经》、刘宋宝云译《佛本行经》,再后有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和唐地婆诃罗译《方广大庄严经》、北宋法贤译《众许摩诃帝经》。这些经典记述的虽然都是佛传故事,但内容各有千秋,方式也不尽相同,如有的从释迦族的悉达太子降生叙起,有的从释迦族的祖先谈起,还有的从释迦牟尼的前生开始讲,更有的从天地开辟为起始。[①] 其中,《中本起经》、《佛本行经》、《佛说十二游经》都译自2世纪初印度著名佛教诗人马鸣菩萨所造《佛所行赞》。
《佛所行赞》,梵文作Buddacaritakāvyasūtra,是一部非常优美的长诗,赞颂了释迦牟尼的一生,极富文学色彩,以其“意明字少,而摄义能多,复令颂者心悦忘倦,又复纂持圣教,能生福利”,[②] 在印度境内外曾广泛流传。《佛所行赞》不仅有汉文本、藏文本流传,而且有梵文原典留存。有意思的是,汉、藏文本均为二十八品,但梵文原典却仅有前半的十四品。据考,后半内容当系后人所补,并非出自马鸣之手。[③] 有幸的是,在上述诸本之外,我们在吐鲁番一带也发现了《佛所行赞》的回鹘文译本。
回鹘文《佛所行赞》译本残片在吐鲁番多有出土,今分别庋藏于圣彼得堡东方学研究所和柏林德国国家图书馆。前者1件,编号为O. 2,存残片2叶,文字27行。[④] 柏林所藏数量较多,但多为很小的残片,均为印本,经过拼合可得19件,计有文字245行。依其内容次第排列如下:U 4347,第1~14行;U 4464 + U 4557,第15~28行;U 4202(T II T 604),第29~46行;U 4382,第47~68行;U 4198(T II, T 600),第69~82行;U 4199(T II, T 601),第83~102行;U 4484,第103~114行;U 4353,第115~123行;U 4210(T II T 614),第124~135行;U 4501,第136~145行;U 4193(T II, T 547),第146~159行;U 4035b,第160~163行;U 4417,第164~175行;U 4522,第176~181行;U 4204(T II T 608),第182~195行;U 4242(T II T 653),第196~207行;U 4336,第208~219行;U 4339 + U 4516,第220~235行;Ch/U 7528,第236~245行。[⑤] 遗憾的是,残片数量虽不少,但由于残破过甚,完整句子都很少见,加上绝大多数回鹘文本描述的都是释迦牟尼于菩提树下静默禅定时战胜魔王波旬袭扰而得道的故事,故很难断定译本依据的是哪个汉文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