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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夏之辨与三教关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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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帝时为散骑常侍的谢镇之两次致书顾欢,折《夷夏论》(二篇)。他认为:

   第一,人鸟殊类,华夷同贵。谢镇之说:“人参二仪,是谓三才,三才所统,岂分夷夏?则知人必人类,兽必兽群。”将人作为三才之一是儒家经典《周易》的明训,天下的人民都属于“三才”的范围,华夏之民是人,夷狄之民当然也是人,就不能将夷狄当非人看待,更不能视他们为“鸟兽”。

   第二,佛优道劣。谢镇之认为,佛教和道教不是什么“繁显”、“简幽”的区别,而有优劣高下之分。佛法的特点是:“以有形为空幻,故忘身以济众。”道法的特点则是:“以吾我为真实,故服食以养生。”这就是两者的根本分歧。谢镇之批评道教长生说的虚妄说:“且生而可养,则及日可与千松比霜,朝菌可与万椿齐雪耶?必不可也。”因为三界为长夜之宅,有生为大梦之主,因缘合和的身体是不可能长生久视的。他说,“尧孔之生,寿不盈百,大圣泥洹,同于知命”,企图通过茹灵芝,服金丹,羽化成仙,不仅反映了道教徒的刻板迂腐,而且反映了他们的自私自利。相比之下,佛教提倡澄练神明,摧魔除惑,智慧度人,两教的优劣是明显可以比较得出来的。

   《重与顾道士书》是谢镇之收到顾欢的回书后作的。顾欢的回信内容已不清楚。《重与顾道士书》中有顾欢“存乎《周易》,非胡人所拟”之句,大约是认为佛法无法跟中国的圣教抗衡,仍有依托儒家以为同盟的意思。谢镇之在回信中提到,《老子》和道教是不同的。他说:“道家经籍简陋,多生穿凿。至于《灵宝》妙真,采撮《法华》制用尤拙。及如《上清》、《黄庭》,所尚服食,咀石餐霞,非徒法不可效,道亦难同。其中可长,唯在五千之道。”

   所以,谢镇之应该是区分《老子》(五千之道)与道教(当时总称道家)的第一人,虽然他的区分还是模糊的。

   朱昭之的《难顾道士夷夏论》,针对顾欢所谓“孔老是佛”,即三教皆圣的观点,辨名析理,提出了所谓的“十恨”,逐条驳斥《夷夏论》。其中的“一恨”是:“足下发源开端,明孔老是佛”,既然肯定佛为“正真”之教,为何有“狐蹲狗踞”之贬?“六恨”是:“云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说佛教破恶,未尝不可,因为只有止恶才能兴善,但不知道教的“兴善之术”用在何处?“若善者已善,奚用兴善?善者不善,又非兴善。则兴善之名,义无所托。”“九恨”是:“云以国而观,则夷虐夏温。请问炮烙之苦,岂康竺之刑?流血之悲,岂齐晋之子?刳剔之苦害,非左衽之心;秋露含垢,匪海滨之士。推检性情,华夷一揆。”

   朱广之的《谘顾道士夷夏论》是继谢镇之而作。朱广之以调和二教的姿态,针对顾欢的有关论点作了反驳,共十一“疑”,与朱昭之的“十恨”形式相似,内容也有重复之处。这里仅列三点:

   第一,针对顾欢舟车不可互换的论点,朱广之提出法者在于法“情”,也就是根据具体情况制定教法,情况不同,教法殊途,但“刚柔并驰,戎华必同”;一国之内,水可行舟,陆可行车,舟车两用,并行不悖。

   第二,针对顾欢“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中夏之性,不可效西戎之法”的论点,朱广之反驳说:

   请问中夏之性与西戎之人,为夏性纯善,戎人根恶?如令根恶,则于理何破?使其纯善,则于义何兴?故知有恶可破,未离于善,有善可兴,未免于恶。然则善恶参流,深浅互列,故罗云慈惠,非假东光,桀跖凶虐,岂锺西气?何独高华之风,鄙戎之法耶?若以此善异乎彼善,彼恶殊乎此恶,则善恶本乖,宁得同致?

   这是朱广之最为精彩的地方。大意是说,你顾欢说中夏民性不同,华人性善,戎人素恶,那么,西戎之人本性是恶,破恶的佛法怎么能够破得了天生的性恶呢?东华之人本性是善,兴善的道教还用得着去改变那天生已善的善性吗?可见善恶从来就不是绝对的,而是相互依存的。释迦的儿子罗云慈悲善良,并未借助中土的善性,夏桀、盗跖凶狠残暴,也不因为沾了西戎的所谓恶性,为何抬高自己,贬低他人?是否认为中土之善不同于西戎之善,西戎之恶异于中土之恶呢?既然善恶的标准不同,那讨论还有什么意义?这一串连的反问,暴露了顾欢以所谓人性立论的荒谬。

   慧通的《驳顾道士夷夏论》是当时佛教僧人的典型看法,这篇文章第一次非常明确地将《老子》五千文即《道德经》与道教严格地区别,并且这一思想通贯全篇。其重要的思想如下:

   第一,针对顾欢引伪道经证明老子为佛教的远祖,慧通亦引佛教伪经对抗,证明老子和孔子都是释迦牟尼的徒弟:“经云:摩诃迦叶,彼称老子;光净童子,彼名仲尼,将知老氏非佛,其亦明矣。”“然则老氏仲尼,佛之所遣,且宣德示物祸福,而后佛教流焉。”这是典型的“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做法。

   第二,关于道经,除《老子》外,其余并皆“淫谬之说”、“穿凿”之谈,道教仙化入道之说,毫无根据。慧通说:“见论引道经,益有昧如。昔老氏著述,文指五千,其余淆杂,并淫谬之说也,而别称道经,从何而出?既非老氏所创,宁为真典?”

   慧通批评顾欢不懂“泥洹”即是“灭度”的意思。他反戈一吉,攻击道教“无死”之说:“蝉蛾不食,君子谁重,蛙蟒穴藏,圣人何贵。且自古圣贤,莫不归终,吾子独云不死,何斯滥乎?”他后来多借用《老子》来论证自己的观点,用老子之“道”批评道教之“道”。

   僧愍的《戎华论折顾道士夷夏论》火药味极足,其中最有说服力的观点是,“夷夏”不同于“戎华”,中国不能无佛教。僧愍说,顾欢说的夷夏论是以华夏为中心、以“四裔”为周边的传统观念,所以,“东有骊济之丑,西有羌戎之流,北有乱头披发,南有剪发文身,姬孔施教于中,故有夷夏之别”,但是,“华戎”的概念就不一样,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东则尽于虚境,西则穷于幽乡,北则逾于冥表,南则极乎牢阎。如来扇化中土,故有夷夏之异也。”僧愍认为顾欢是坐井观天,只知道用老一套的观念看待夷夏。他还认为,按照佛经的说法,“佛居天地之中而清导十方”,所以,“天竺之土是中国也”,而非华夏位于世界之中心。僧愍说,周孔有“雅正”之制度,故周边的“四夷”推服,并且这些制度也是可以入乡随俗也改变,就象泰伯入吴越而换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