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大师传( 第三章 怀抱高远 步履切实 )(6)
时间:2007-10-09 09:55来源:佛教图书馆作者:邓子美 … 点击:
当时从大陆至台湾,须持有当地外交官核发的护照。因此太虚跟歧昌法师商定,由歧昌与其法徒灵意先赴上海,而自己留在宁波等领护照。恰巧宁波海关监督交涉使孙仲舆,平时喜好佛法,与谛闲法师交情深厚。因此通过谛闲介绍,太虚很快领到了护照。
1917年10月8日,太虚跟着了余乘坐江天轮前往上海。临行时,木樨香诗社的诗友圆瑛、玉皇等人均前往送行,彼此诗词赠答,别情绵绵。9日到达上海,在日商所设的胜田馆,会合了歧昌法师,才知要等到19日才有船直台湾。于是他们临时决定,坐11日的般先到日本门司港,再转赴台湾。此时太虚日夜赶写的《真常之人生》一书也已脱稿,准备作为东游弘法之用。10日,正值辛亥革命纪念日,上海报国寺释一斋等在禅悦斋为太虚等人饯行。当晚9点多,太虚一行登上了“春日丸”号轮船。第二天清晨启航,太虚正式开始了东游之行,这也是他第一次赴国放远游。
那天风和日丽,海上微有波澜,太虚静静地伫立船头,任海风拂乱了他的袈娑亦无察觉,只是痴痴地凝望着沓沓云烟,茫茫雾海。云烟雾海里渐行渐远的那是他的神州故国。硝烟弥漫的故土,若难深重的黎民,何时才能脱离苦海,建成人间净土?望着望着,太虚不由心潮起伏,热泪盈框。想到自己此番远行,为的也是弘扬佛法,让佛陀理性的光芒普照人间,让人类远离战争和灾难,让芸芸众生同享幸福安乐。因此,前途纵有千难万险,自己也当奋勇前往。想到这里,原本有些离情别愁的太虚不由徒生一股勇气,其以佛法救世的宏愿越发坚定。
经过两昼夜的海上颠簸,太虚等人于13日抵达门司。经询问,得知要到16日方有船赴基隆,因而只得在门司稍作逗留。门司是日本福冈下属的一个海港,三面环山,太虚他们抵达时,已有善慧预托的旅馆派人前来迎接。安置妥当后,太虚打算抓紧时间考察当地佛寺僧徒情况。当地人告知,此地并无名寺高僧,而离此约六里地的小仓市,颇多古寺名迹,可乘电车前往。第二天,太虚游览了门司的武神庙,午后又赴小仓市拜谒直净寺。可惜时间短暂,未作深入寻访。不久,他们乘坐“亚米利加丸”号轮船,并于19日拂晓抵达台湾基隆港,随即便被接到月眉山灵泉寺。
21日,在灵泉寺住持善慧的陪同下,太虚等人去参观了造塔工程。塔有三座,中间的叫开山,左边的叫报恩,右边的叫普同。三塔从外形上看是分开的,走进去一看,里边其实是融通的,可见设计者颇具匠心。塔前有两座假山,左边犹如伏着的大象,历边仿佛腾跃的狮子,形态十分逼真。太虚在善慧的请求下,还特意作了一帽对联:
狮性驯时先师灵骨在;象五行处万象法身融。
灵泉寺因三塔落成,故启建水陆大法会。台湾、大陆及日本应邀而来的僧俗佛教徒及各界人士近千人参加了法会,当地新闻界争相报道,可谓盛况空前。水陆法会全称是“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是汉传佛教的一种重大经忏法事。法会上诵经设斋,礼佛拜忏,追荐亡灵,极为热闹。法会从28日开始,历时7天,由歧昌与太虚共同主持,并由太虚与日本在台湾的布教师轮流讲演佛学。太虚讲的是《真常之人生》与《佛法两大要素》,因言语不通,善慧亲自代为传译。
法会期间,太虚曾与台北佛教中学林日本教授熊谷泰寿有过一次笔谈。台北佛教中学林由日本曹洞宗众僧及诸佛教信徒协同开设,于这年4月开学。每年拟招学生25名,其中出家僧人与在家信徒各占一半,分成本科、研究科二级,精研佛学。学校聘有教授8人,曹洞宗日僧与台湾僧俗各占其半,善慧则为学监。录拉寺法会期间,日本教授率全体学生前来赴会,善慧便介于绍太虚与他们相识。交谈中,日本教授告诉太虚:日本佛教源于中国,其曹洞宗祖师道元禅之法系出自浙江天童,可惜没有机会前往一游。
这天晚上,太虚又与日本熊谷泰寿教授进行了一番深谈。当太虚问及日本明治维新以来佛教发展情况时,熊谷泰寿谈到:明治维新(1868)初的十年间,日本佛教急剧衰落,其原因一是失去了政府保护,二是西方基督教在日的扩张。然而佛教各宗在日本拥有大量信徒,因而排佛之声虽盛,但仅限于上层少数人而已。况且僧人之中英杰辈出,曹洞宗的坦山和尚及奕堂、啄宗、悟由等,均为一代宗师。而净土宗之行诫和尚、真言宗之云尚律师,亦皆得道高德。十余年来,终使佛教蹶而复振,皇室与民间对佛教的信仰都日趋坚定。因而佛教虽然失去了国家的扶持,但依赖信徒的有力支持,近来年日益兴盛。现在日本佛教的传播已遍于全世界,即使基督教也无法阻挡其势头。佛教之所以如此兴盛,主要依赖教祖释迦牟尼人格的伟大,教理的深妙。这些都是基督教无法企及的。当然,其督教财力雄厚,其势力亦不可小觑。
熊谷泰寿转而询问中国佛教现状,太虚答道:“中华佛教,流传甚广。清朝末年,东南数省大多数设有僧教育会,进入民国后,则演变为中华佛教总会,成为一全国性统一组织。现在则有人组织了中华佛教会。”
熊谷泰寿又问道:“中华佛教会成员是专限僧侣,还是普摄一切信佛之人?”
“中华佛教会是具有中华民国国藉的佛教徒的组织,并不仅限僧侣,但却以僧侣为主,其宗旨主要是宏宣佛教。其事业主要为教育僧徒,布教演说,整顿教规,推行慈善等六项。日本佛教近来极为兴盛,只是不知其在欧、美布教情况如何?”对日本佛教抱有极大兴趣的太虚进一步问道。
于是熊谷又专面一张图表为太虚介绍了日本佛教在欧、美的传播情况,并道:“欧、美人十会喜欢学佛,经常有人到日本留学,并希望日本能派人去欧美传授大乘佛教。”
“日本各宗的著名人物及其对佛教的研究情况又如何呢?”
“日本佛教各宗分门研究,书籍宏富,各宗学者大多兼习他宗。曹洞宗开祖道元禅师曾撰《正法眼藏》,其建构雄大幽远,引起学界一致赞汉,实为曹洞宗宗乘之圭臬。真言宗则纯取他力,极净土宗之精要。此外真言宗、天台宗亦极盛行,真言宗在中国已没有了,是日本高僧空海所创。天台宗一心三观,一念三午之学虽由中国传来,但在日本发扬光大。而且,日本佛教徒威武印度佛学,并不依据中国佛典,而是直接研究梵文之佛教原典。在这方面,日本也是人才济济,高手云集。”接着熊谷又详细绘制了一张图表,向太虚一一介绍了日本佛教各宗的代表人物与知名学者。其言谈之间无意中流露出对中国当时佛教的轻视。
当然太虚也听出了熊谷的言外音,对其称中国无真言宗极其为不满,起而争辩:“真言宗在中国唐代即流传极盛,有金刚智、善无畏、不空,称开元三大士,只是唐以后失传。真言宗于师承最严,空海虽为日本真言宗开祖,但其亦受传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