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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艺术中的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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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开始了一段漫长而艰辛的学习。我的朋友小町屋先生,曾经不遗馀力地为我恳求,几乎成了我们的保证人,现在又成为我们的翻译。同时我也幸运地被邀请参加我妻子的花道与绘画课程,使我可以比较这些相辅相成的艺术,得到更广阔的 解基础。

  3 心灵拉弓

  我们从第一堂课开始,就知道这「无艺之艺」是不容易学习的。师父首先给我们看各种的日本弓,解释说它们特别的弹性是由于结构与材质所造成的,它们都是由竹子制作的。但是他似乎要我们更注意的是,长逾六尺的弓在拉开时的高贵型态,而且弦拉的越开,弓的型态就越惊人。师父解释说,当弓完全拉开时,它就包括了「一切」,因此学习正确的拉弓是很重要的。然后他抓起他最好与最强的一张弓,以一种肃穆庄严的姿势站着,轻弹了几次弓弦,发出了尖锐的扣弦声与低沈的 响,这声音只要听过几次就会毕生难忘;它是如此的奇异,如此锐利地直触人心。从古以来便传说弓具有降服邪魔的秘密力量,我相信这个说法已经深植于整个日本民族的心中。经过这个深具意义,象征净化与圣洁的初步介绍后,师父命令我们仔细看着他。他把一枝箭扣在弦上,把弓拉得如此之满,我真怕那张弓会受不了「包括一切」的紧张而把箭射出去。这一切看来不仅非常美丽,而且毫不费力。这时他指示我们:「现在你们也这样子做,但是记住,箭术不是用来锻链肌肉的。拉弓时不要用上全身的力气,而要学习只让两手用力,肩膀与手臂的肌肉是放松的,彷佛它们只是旁观者似的。只有当你们做到了这一点,才算是完成了初步的条件,使拉弓与放箭『心灵化』。说完这些话后,他抓住我的手,慢慢引导我做一遍将来要做的动作,好像是要我习惯这种感觉。
  即使我用一张中等的弓做第一次的尝试,我已注意到必须用相当大的力量才能拉开它。这是因为日本的弓不同于欧洲运动用的弓,它不是举在肩膀的高度,让你的身体可以施力。日本弓扣上箭时,双手必须几乎高举过头,而且双手臂几乎平伸。因此,他所能做的只是平均地向左右拉开双臂,弓拉得越开,双手也越向下移,直到握弓的左手到达了眼睛的高度,手臂伸直,而拉弦的右手臂弯曲,略高过右肩,使三尺长的箭只有一点尖端突出于弓的边缘—形成非常大的弓幅。射手必须保持这种姿势一会儿才放箭。这种特殊的拉弓方法使我的手很快就开始发抖,呼吸也变得沉重。接下来的几个礼拜,情况没有好转。拉弓仍然是件困难的事,不管如何勤奋的练习也无法使之「心灵化」。为了安慰自己,我想其中必有诀窍,师父为了某种理由没有透露,我立志要找出这个诀窍。
  我有决心地继续练习。师父注意着我的努力,沉默地纠正我的紧张姿势,夸奖我的热忱,责备我的浪费力气,此外一切随我自主。只是,当我拉弓时,他总是会对我大叫:「放松!放松!」—这是他特别学会的外国字—虽然他从来不会失去耐心或礼貌,但是他的呼喊总是触到了我的痛处。终于有一天,我失去了耐心,自己向他承认,我实在无法照他教导的方式拉弓。
  「你做不到,」师父解释说,「是因为你的呼吸不正确。吸气之后要轻轻地把气向下压,让腹肌紧绷,忍住气一会儿,然后再尽量缓慢平均地吐气,停顿一会儿,再快吸一口气—就这样不停地吸进呼出,自然形成一种韵律。如果能正确做到,你会觉得射箭一天比一天容易。因为从这种呼吸中,你不但能发现一切精神力量的泉源,也会使这泉源更为丰盛流畅地注入你的四肢,使你更轻松。」为了证明他的话,他拉开他的强弓,请我站在他后面感觉他手臂的肌肉。真的是很轻松,好像完全没有用力似的。
  我开始练习新的呼吸方法,起先不用弓箭,直到呼吸得很自然为止。在开始时有些许不适感,但是很快就被克服了。师父很强调吐气时要尽量缓慢平稳,直到完全呼出。为了练习时有更好的控制,他要我们呼气时发出声音。只有当声音完全随气息消逝之后,他才让我们再吸气。有一次师父说,吸气是融合与连接;屏住呼吸使一切进入情况;而呼气是放松与完满,克服一切限制。但是我们当时都不懂这话的意义。
  师父接着继续说明呼吸与射箭的关系。呼吸练习不只是为了呼吸而已。他把拉弓放箭的连续过程分解为几个步骤:握弓,搭箭,举弓,拉弓并停留在最大张力状态,然后放箭。每个步骤都开始于吸气,然后将气屏在腹部,最后呼出。结果是呼吸自然地配合,不仅强调了个别的位置与手的动作,而且依照个人呼吸的不同,将一切动作编织成有韵律的过程。虽然分为这些步骤,整个过程却像个完整的生物似的,一点也不像西方的体操运动,可以增减动作,也不会破坏其意义与特色。
  每当我回想那段日子,就不免会想起在开始时,我要使呼吸正确是多么的困难。虽然我的呼吸在技术上是正确的,但是每当我试着在拉弓时放松我的手臂与肩膀肌肉,我的腿部肌肉就变得更为 硬,彷佛我若是不站稳,就会死掉似的;又彷佛我是希腊神话中的安特厄斯(Antaeus),必须从大地中吸取力量。师父时常没有办法,只好像闪电般抓住我的腿部肌肉,压住一个敏感的部位来提醒我。我为了替自己辩护,有一次对师父说,我有刻意要使自己放轻松,他回答,「这正是问题所在,你特别费心去思索它。你必须完全专注于你的呼吸上,好像除呼吸外没有其它事!」我花了许多时间才做到师父的期望。但我毕竟做到了。我学会在呼吸中毫不费力地放开自己,有时我觉得我并不在呼吸,而是—听起来很奇怪—被呼吸了。有时候我长时间地思索,不愿意承认这个大胆的念头,但是我已不再怀疑呼吸具有老师所说的一切特性。我开始偶尔能够维持拉开弓的姿势,同时保持身体完全的放松;然后次数渐渐增多,但我无法说明这是怎么发生的。少数的成功与无数次的失败之间显着的差异,使我不得不相信,我终于 解了用「心灵」拉弓的含意。
  原来如此:它不是我所妄想偷学的技巧诀窍,而是能带来解脱的呼吸控制,具有新鲜与深远的可能性。我这么说不无疑虑,因为我知道向一种有力的影响低头是多么地容易,只因为这经验是很不寻常的,就沈醉于自我幻想,过度夸大它的重要性。但是不管我是多么含糊笼统与含蓄谨慎,新呼吸方法使我终于能够放松肌肉,甚至拉开师父最强的弓,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有一次我与小町屋先生谈到此事,我问他为什么师父看我花那么多冤枉力气去试图用「心灵」拉弓,却不在一开始就教导正确的呼吸方式。「一个伟大的师父,」他回答,「必然也是一位伟大的老师。对我们来说,这两者是一体的。如果他一开始就教呼吸练习,他就无法使你信服这种方法的决定性重要。你必须以自己的努力去遭受挫败,你才会准备好抓住他抛给你的救生圈。相信我,从我自己的经验中,我知道师父 解你和每一个学生,比学生自己都要清楚,也许我们不愿意承认,他能够看进学生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