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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早期显密佛教冲突的探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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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庶民的信仰
  汉僧对民众信仰密教的评价,总不出是盲从、迷信、好奇等字眼;这里笔者要提出的问题是,有谁能够精确地定义出宗教信仰的方式与标准?又有谁有资格作这样的定义呢?
学者瓦森(Watson)在研究中国南部沿海的妈祖信仰后,得到的结论是:宗教对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意义(religionmeans differentthingstodifferentpeople)。[63]
  如果我们接受这样的说法,那么我们便至少可以区分庶民信仰与知识菁英对宗教的需求、态度是有所不同的。如法舫等有时代使命感的学僧,往往感慨民众的信仰为盲从、为迷信,但他们又是否能了解一般百姓的宗教期待呢?
  研究现代中国社会的宗教的名著ReligioninChineseSociety一书中,作者杨庆将中国宗教略分为制度化宗教(institutionalreligion)与普化宗教(diffused
religion)两类。他发现在许多情况中,这两种宗教结构是相互依赖的;普化宗教依靠制度化宗教以发展神话或神学概念,作为仪式、祭礼的根据,也因此佛道的菩萨和神在不同的普化宗教中(如神秘信仰)被采用。另一方面,制度化宗教也因替世俗信仰服务而得以存在和发展。对于一般百姓来说,信仰宗教的目的在于它神秘的价值,能帮助人们趋吉避凶、消灾得福。神秘信仰(magic)便是一种在特定情况下,获得实际结果的技术,而且又不违反世俗道德的实践。[64]因此人们一方面可以祭拜佛菩萨,为自己或家人祈求平安幸福,也可以祈求道教诸神保佑全家身体健康,又同时实践儒家的道德教条。[65]
  从一般人这样的信仰模式来看,他们对于密教的神秘趋之若鹜也不足为奇了。他们的信仰原本就是讲求灵验、祈求超自然力的保佑,一旦「活佛」出现,他们又怎会放弃机会呢?上文叙述民众拜见班禅、白喇嘛的情景不正可作为应证。
  而法舫所大声疾呼的,中国不需要西洋镜式的「铃鼓佛教」,需要的是西藏所传承的深广两大教系与有组织之修行仪轨的佛法﹔不需要铺坛结缘引人热狂,
  需要的是导人实学潜修的方法。[66]这种想法透露出的是学僧尝试提升佛教徒的信仰层次,以有系统的修行方法取代狂热的情绪。就藏密在内地长远的发展来看,法舫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可惜他弄错了对象,苛求小老百姓改变信仰态度。他忽略了中国可能只有少数的信众是纯粹的佛教徒,也可能只有极少数的人听见他的沉痛的呼声。
  四、结论
  在民国初成,政权变化时,原本与内地关系尚称稳固的边疆也顺势发起抗争运动。近20年的军事武装冲突,不仅造成中国与西藏关系的紧张关系,也连带使这两地人民的交涉模式变得复杂起来。本文所要探讨的,就是在这种政治僵局中,汉藏佛教的交涉情形。就在汉僧大张旗鼓,开办藏文学院作为西向求法的准备时,西藏喇嘛也或因政治、或因宗教因素来到中国。
  对于向来模糊不清的「显密之争」的概念,本文做了较深入的探讨与分析,结果发现显密冲突的主要关键是白衣的传法、骇人的双修以及「再现」的引导三点。这里的白衣传法与一般讨论的居士佛教有所不同,王弘愿不只是升座说法,他一夕间身份巨变,开始替人灌顶、皈依,甚至为僧侣受戒,这些都是显教的僧俗所无法认可的行为。笔者分析这个事件得到的结论是,王弘愿的错并不在于他是在家人,而在于他本身对密法的教理与修持的能力不足。真正的上师需要有合法的传承、有长期实修的经验、能善观察弟子的程度予以指导以及要有不吝惜财物的慈悲心等,而恰巧他都不具备这些条件。换言之,在西藏或是日本密教的传统中,有资格传法、能为人灌顶的上师不一定是出家人,但他们具备做为上师的条件,笔者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处。
  至于骇人听闻的双修,是否代表藏密行者的淫乱无度呢?从正统藏密修习次第来看,在进入上、下密院之前,行者必须先通过严格的经院教育考验;能够真正受完显宗的修学的人,
  已是少之又少。进入密院后,也还需依四部密续的顺序依次修行。笔者认为,一般人在追究它的实际修法之前,已经先被拥抱的佛像吓住了。笔者亲自访谈藏人所得的结论是,那是一种文化的表现手法,即使中国人难以接受这样的民俗,我们也应该予以尊重,或暂时保留,任何没有凭据的批评都是不恰当的。而且就中国本位的立场来说,我们可以做的选择是接受或不接受,而不是嗤之以鼻的贬斥。
  因此,在显密冲突的问题上,笔者最后将它归因于是「再现」的误导。以扎伊尔德的理论来说,这是在权力不平等的前提下,政治、文化占优势的一方对弱势者的命名、界说、表述。以傅科的观点而言,则是权力与知识的结合;权力生产了知识,相对地知识又使得权力更有威势。虽然20世纪前叶的中国,并未能有效地控制西藏,然中国仍延续清朝宗主国的立场看待西藏;因而再现出一种非真实的西藏形象。笔者认为,这种中国人所营造出的西藏意象也是显密冲突的原因之一。
  汉僧对藏密的态度可说是处在一种既爱又恨的矛盾情境中。一方面为了佛学研究、为了国家民族的和谐关系,他们要极力表现出效法学习、友好的态度;但另一方面,见到中国的百姓一窝蜂地相信远来的和尚会念经而轻易改宗时,他们又要批评民众迷失在光彩炫丽的唐卡与神秘的铃鼓声中。汉僧忽略的是,一般百姓有他们自己的信仰需求、信仰模式,绝不是上层菁英所能轻易扭转的。
[1]显教与密教这一组相对的概念最早是空海所提出,他曾着《辨显密二教论》比较两者的差异,这组词后来被扩充解释,渐与空海的原意有所不同,见松长有庆〈印度密教研究之现况及其研究方法〉,收入蓝吉富主编《世界佛学名著译丛》72册,华宇出版社,台北,1986年,p.1。本文的显密教主要用来简称中国与西藏的佛教,所指与「汉藏佛教」意义相同,显密是从教法的分别上来说,中国与西藏则就地理位置而言,至于汉藏指的是种族的差别。
[2]由于篇幅的限制,本文无法罗列民国前期密教在大陆蓬勃发展的状况,详细资料请参考拙著《民国前期的汉藏佛教交涉(1912-49)》,87年度中华佛学研究所毕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