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帝初平三年(193年),曹操攻打彭城(今江苏徐州),槃融率领男女万人奔赴广陵(今江苏扬州),后又迁移豫章(治今江西南昌),最后被扬州刺史刘繇所杀,佛教也因此传到扬州和江西。
1世纪中叶或更早一些,彭城一带的佛教从何而来?是从大月氏经由西域陆路还是经由海路直接从印度传来呢?抑或还有第三条路线?
关于这个问题,梁启超曾下过结论(见本文引论)。他认为佛教不是由陆路,而是由海路传入中国;其最初的根据地不在长安、洛阳,而在江淮。我们同意梁启超的见解,现将其理由归纳如下:
第一,如前所述,关于佛教初传的汉明帝感梦求法说业已否定,其根本理由是当时与西域交通断绝,赴印度或西域求法的使者无法通过;而且第二条陆路即始自四川的滇缅路,汉武帝以武力开通归于失败,虽然后来明帝永平十一年(69年)建立永昌郡,开通滇缅路,但迟于楚王英信佛的年代。所以,佛教最早不可能经由滇缅陆路入四川,再从四川传到江苏。另一方面,南海航路早在一百多年前的西汉武帝时代已经开通,使者往返频繁,如《汉书·地理志》所载,印度南部的黄支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又如《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所载,平帝元始二年(2年)黄支国来献活犀牛。因此,楚王英所信的佛教只有来自海上,别无他途。
五、交广两州的佛教
(一)交州的佛教
秦朝在南越地方设置桂林、南海、象郡三郡,统辖两广及越南北部。秦南海尉赵佗以南越独立,至汉武帝时被平定,元鼎六年(前111年)在其地设置南海、郁林、苍梧、交趾、合浦、九真、日南七郡;元封中(前110-前103年)又置儋耳、朱崖二郡,均由交州(治今越南龙编)刺史管辖,后交州治所迁至广信(今广东封川县)。三国时交州为吴国领有,孙权为增强国力,积极与南海诸国贸易,出现交趾(今越南河内)、番禺(今广东广州)、合浦(今广西合浦县东北)等港口。其中交趾特别繁荣,为罗马与东方贸易的终点,从这里由东京湾海道或取广西陆道,与中国内地交通。前166年,罗马帝马克·奥理略(即大秦王安敦)的使者就是在交趾登陆的。外国商人来这里经商的也不少,据《梁书·诸夷列传》记载,黄武五年(226年),罗马人秦论是外国商人到交趾经商的第一个人,交州太守吴邈派人送他到建业会见孙权。当时交州是东西交通海上的门户,“海南诸国大抵在交州南及西南大海洲上,……徼外诸国自武帝以来皆朝贡。后汉桓帝世,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贡献。及吴孙权时,遣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通焉。”
汉末乱世,中原人士纷纷往交趾避难,投奔交趾太守士燮(137-226年)。其统治时期颇有政绩,人民安居,而且学术研究风气自由,儒佛并存。士燮本人钻研儒学,注释《春秋》,但不排斥佛教,曾与印度僧达摩耆域及丘陀罗同出游玩。因此,佛教在这里有成长的土壤。《三国志·吴书·士燮传》记载:“燮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出入鸣钟磬,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香者,常有数十。”交趾是海港,胡商一定不少,其中有在佛教徒和胡僧可以想见,他们以佛教礼仪来迎送太守也在情理之中,东汉末年交趾佛教比其他地区兴盛则是事实。冯承钧说:“南海一道亦为佛教输入之要途;南海之交趾犹之西域之于阗也。旧日传说或以佛教输入事在哀帝元寿二年(前2年),或以事在明帝永平四年至十八年间(61-75年),皆属传说而非史实。《后汉书·天竺传》后汉明帝感梦事,亦为传说这一种,殆出袁宏《后汉纪》,亦非实录。是欲寻究佛教最初输入之故实,应在南海一道中求之。”
佛教何时传入交趾不详,但从《弘明集》卷一《牟子理惑论》可见一斑。其序说:“灵帝崩后,天下忧乱,独交州差安。……先是时,牟子将母避世交趾,年二十六,归苍梧娶妻。太守闻其守学,谒请署吏。时年方盛,志精于学,又见世乱,无仕宦意,竟遂不就。……于是锐志于佛道,兼研《老子》五千文,含玄妙为酒浆,玩五经为瑟簧。世俗之徒多非之者,以为背五经而向异道。欲争则非道,欲默则不能,遂以笔墨之间,略引圣贤之言证解之,名曰《牟子理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