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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佛道二教之初期交会,兼论二教对“淫欲”与“生命”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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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 要

  在佛道交流上,学者大都以为道教抄袭佛教,其实那是指六朝后的道教,六朝之前则并非如此;而相反的,中土的佛教,则自始至终都是在袭取儒道之思想以发展并壮大自己的声势。早自东汉初佛教传入中土时,便依附于黄老道教以行,而东汉安世高、支娄迦谶则采老子及道教说以译经。由东汉经魏至西晋初,此时期佛教的信徒少,势力弱。至西晋末,佛徒开始努力攀附上流名士,而有所谓的名士名僧相交游,并以《老》、《庄》、《易》三玄为主的玄学来充实佛教的哲理,因而奠定了佛教日后壮大之基。从东晋而后,尤其自梁以后,佛教转强而道教趋弱,此种情形一直延续至今,遂使人有佛教哲理高于道教哲理的错觉。实者中土佛教之哲理,取自道说者多。

  佛道二教,在中土虽曾相互交流,但二者的基本理论,则差异颇大;佛教以生老病死为不可免除之宿命,须去凡「人」之躯,而修至不再轮回之阿罗汉、缘觉、菩萨、佛等四圣,才能免于四苦;但道教则认为可以以凡人之躯,经由内外丹,借由他力、自力之修炼,可以改变凡人之躯,使之长生不死;并认为「我命在我不在天」,不以四苦为「人」之宿命不可改。再者,二教对「生命」及「淫欲」的态度,亦多所不同。本文即从这些不同处来加以论述。

壹、佛教初期发展及佛道二教交流

  佛教何时传入中国,学者至今仍争论不休,但大抵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在东汉明帝时代传入。初期的佛教,依附于黄老道教而行。佛教的攀援道教老子,大抵可以从东汉明帝时楚王英说起,《后汉书.卷四十二.楚王英传》说楚王英:「晚节更喜黄老,学为浮屠斋戒祭祀」、「楚王英通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佛陀)之仁祠。」浮屠,与佛陀同是音译。黄老、浮屠所以可以共祠,除佛教依附道教外,两者皆重视清静与寡欲,而细究其源,也可能是如《后汉书.卷三十下.襄楷传》所说:「或言:老子入夷狄为浮屠。」既是老子、浮屠为一人,自然可以共祠。襄楷为东汉桓帝时人,这种说法,当时已存在。又《三洞珠囊.卷九.老子化西胡品》:「《太平经》云:『老子往西越八十余年,生殷周之际也。』」(《正统道藏.太平部.怀字号》);《太平经》撰成在襄楷前,那么老子化胡的说法,极可能在东汉明帝世也已存在,且未必是出自道徒,极可能是佛教初传,为求在中土流传,而刻意攀引的,所以黄老浮屠可以共祠。

  再者,由明帝时起,楚王英已将黄老与浮屠共祠;至桓帝时,《后汉书.襄楷传》仍说:「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文中将黄老与浮屠并称,以为二者同样合于老子的清虚无为,省欲去奢,而汉桓帝并且亲祠老子;从这些记载看来,一方面可以确知自东汉明帝至桓帝世,佛教皆是依附于道教;另一方面,则可知道佛教所攀引的老子,和桓帝所崇信者,都是道教神仙的老子,不是哲学家的老子。王充《论衡.道虚篇》已明白的说出在东汉初,老子即已被时人视为度世不死的神仙,而战国屈原《楚辞.远游》中也已老子的恬淡无为,来做为修仙术;这些都足以说明黄老浮屠共祠的老子,是神仙道教的老子,不只是思想家的老子而已。 

  又,汉世流传的「老子入夷狄为浮屠」,到了三国魏末鱼豢《魏略.西戎传》沿承其意说:「《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属弟子别号,合有二十九。」(《三国志》卷三十,注引)到了西晋.惠帝世,道士王浮根据汉魏流传下来的传说,撰写了《老子化胡经》。上述老子化胡的说法,自汉至西晋,不闻有佛徒提异议;然而自东晋中叶后,佛教的势力渐盛,不再须要攀附道教,于是开始反过来攻击老子化胡之说,《老子化胡经》便成为佛徒去之而后快的首要经典,而王浮也就成为佛徒泄愤的对象;其实化胡说并非始自王浮,王浮只是将东汉以来的传说笔之成书而已。

  佛教的攀附道教,将黄老浮屠混合为一,可以说从佛教传入伊始的汉明帝楚王英时,即是如此。其后至汉桓帝世,据襄楷所奏,依旧是黄老浮屠并称。这种情形,似乎一直沿袭到汉末,献帝时牟融《牟子理惑论》(注一)中依然混佛老为一,牟氏以《老子》五千文混杂佛经来反驳士大夫对佛教的鄙弃;所谓:「老子绝圣弃智,修身保真,万物不干其志,天下不易其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可贵也;于是锐志于佛道,兼研老子五千文,含玄妙为酒浆,翫五经为琴簧。」、「既吾睹佛经之说,览老子之要,守恬憺之性,观无为之行,还视世事,犹临天井而窥溪谷,登嵩岱而见丘垤矣。」

  牟氏刻意将老子佛教化,佛教老子化,可以看出当时的佛教仍不能脱离老子而独存。

  佛教的攀附道教,主要出于攀附老子。在汉世,所攀附的是神仙的老子;到了牟融,虽然依然攀附老子,但却摒除神仙长生之说,所以到了魏晋南北朝,则开始由依附神仙的老子,转而为依附哲理的老子及以老庄为主的玄学。

  佛教的传入中国,虽在汉明帝时楚王英已有祠祀黄老浮图的记载,但自明帝至桓帝,佛教只是依附在道教之下,仅在少数人之间流传,并没有明显的经文译本传世,世传的《四十二章经》,近世学者吕澄《中国佛学源流略讲》,以为出自后人伪撰。佛教东传,有系统的译经,大抵应从汉末桓帝时的安世高及灵帝时的支娄迦谶开始算起。安世高所译经以禅法闻名,而支娄迦谶则以般若闻名。二人译经,都假借了不少中土名相及思想。安世高《佛说大安般守意经》中所言的「清净」、「无为」出自老子,而「守意」、「数息」,则与汉时道教的「守一」和吐纳导引有关。至于支娄迦谶,沿袭汉人严遵《老子指归》之说,以「本无」来说明般若的空性,引老庄「有」「无」之论,以入般若学中。安、支二人糁杂老子思想来译经,此亦是汉代佛教另一种依附老子的方式。

  到了魏世正始年间,王弼、何晏,以《老子》、《庄子》、《易经》为主,倡导老子「以无为本」的思想,玄学清谈因而兴起;郭象更沿袭《列子》「自生」说以注《庄》。西晋末,由于王弼的思想,和支娄迦谶译述的般若学同样论及「本无」,于是当时的僧人,开始有机缘可以攀援朝廷中的名士,形成了名士名僧交流的情形。从西晋末至东晋初,名士名僧交往频仍,大大的提高了佛教的社会地位。本来在汉代及三国,佛教势力极微,信徒有限,打不进高层社会及知识名流中。所以在汉末及三国,除牟子外,极难找到文士信佛的例子。据《牟子理惑论》说:「是时灵帝崩后,天下扰乱,独交州差安,北方异人咸来在焉;多为神仙辟谷长生之术,时人多有学者……吾昔在京师入东观游太学,视俊士之所规,听儒林之所论,未闻修佛道以为贵,自损容以为上也。」既是「听儒林之所论,未闻修佛道以为贵,自损容以为上也。」可见当时佛教在士大夫阶层中,是众人所鄙视的,信众极少。而据梁.慧皎《高僧传.卷一.康僧会传》所载,江南的第一座佛寺,是康僧会在吴赤乌十年(公元二四七年)至建邺所立的建初寺;说明了到三国的中晚期,江南才有佛寺出现,彼时佛徒之少,由此可见。

  但经过西晋末东晋初的名士名僧相交流后,不仅名僧的地位提高了,佛教的理论,也因得到玄学的弥缝,转而更为强大。佛教原无本体论,《中阿含经.卷六十.箭喻经》载鬘童子以世间有常无常、有边无边、如来能否常住等十四个问题来问释迦牟尼,释迦认为这些无益于修行与救人,而不予回答。然而在晋世,经由支道林、竺法汰、道安等人,将玄学中《老》《庄》所言的道物、有无、本末、体用等本体论的探讨,引进入佛教中,形成了中土特有的佛教思想,而有别于印度。其实般若经,溯源于小乘以缘起来说无我,至大乘扩而推广至诸法皆空。大乘般若的谈空,在小乘中已略见端倪,小乘在讲禅修时,重视止与观,止为定,观为观想;其中所观想者,常以我空为说,如安世高所传禅经;又如《中阿含经.卷四十九.大空经》有内空、外空之说,内空是观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皆空,外空是观与六根相对应的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皆空;但小乘佛教仅强调无我,大乘般若则据此更推衍为万法皆空无,无自性,并进而说它原不存在;既不存在,则亦无毁败与生灭(无生无灭,无去无来),此即般若所讲缘起性空的道理。而世人所谓「真空」可以生「妙有」之说,反而是龙树以后的后起之说,也是中土「无」生「有」的「本无」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