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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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欣交集 [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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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拉莎和丈夫已逃到加拿大,凯茜和爱弥玲也逃到加国,于是母女亲友,得以团聚。
    
     最后,小乔治回到肯塔基州老家,老乔治死后,为纪念他的黑人老奴汤姆叔,便把家中所有的黑奴解放……
    
     中国人演西洋戏剧,这是历史的开端。
    
     叔同为了爱弥玲和圣克莱尔这两个角色,他不惜一切造成黑人悲剧的气氛。他全心全力烘托出黑白种族不平等的悲剧。而这个剧本上的角色,各人的比重,倒没有距离差等,你不能分别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这一群黑人们,在全剧的分量上,都一样重。黑奴,便是全剧的主角。其中的老汤姆,不过是剧中一根贯穿的线而已,它使黑人的命运连贯展开高潮。
    
     “黑剧”在东京乐座演出的晚上,同样使日本人对中国民族造成一个深刻的印象,中国学生在戏剧上能演出这一手,不能不令岛国的人民,有所警惕和觉悟。
    
     浪人戏和黑人的悲剧,正在这个世界上到处串演着;浪人的生涯,和黑人的命运,不过是其中个体和整体的悲剧代表而已!
    
     幕落,谢幕词引用林肯的名言:“只要有人的地方,绝不许有一半自由,一半奴役,并存于世界……”
    
     黑人的命运与白色人的野蛮,正反映这个世界,一半自由,一半奴役,两种不同的待遇。
    
     谢幕词被一片潮水似的掌声淹没,当日本人的内心被自由、博爱、怜悯所感动的时候,他们同样倾向人性光明的一面。
    
     谢了幕,演员下装,后台被热情的观众包围,有许多素不相识的大学生、教授、知识分子向演员伸出手,因而许多年轻人便认为他们是黑奴的代表人,拼命地挤上前慰问他们,中国留学生,没有参加演出的,则争着要加入“春柳社”,一显身手。
    
     夜深时,人们陆续地离去,叔同和曾孝谷最后出来,到剧场外分手。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走栏的阴影下闪出来拦住叔同,向他弯下一百二十度腰肢,向他说许多卑微崇拜的话,说他是中国的“莎士比亚”。
    
     “先生,愿意我陪您走一段路吗?”说话的女人,修长,美艳。
    
     “啊呀——雪子?”叔同的心灵还浸沉在刚才的戏里,这正如他初演《茶花女》时一样,他被“玛袼丽特”,那个沦落的女人蛊动,因为那个女人,要他这个男人来演,表达玛格丽特,等于表达《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样,那种复杂的性格,困扰的心境,痛苦的现实,都使他不得不进入“剧中人”的情境。
    
     今天,表演爱弥玲,亦复如是。
    
     当雪子站在他面前,说了许多崇敬的话,他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直到他从恍惚中清醒,这才认清雪子。
    
     “你入迷了,叔同!”雪子露出两排贝壳般的牙齿。
    
     “噢,哪里的话。不过,做一种工夫,不入迷,总难成功,你说对吗?当我们绘画时,你叫我,我常常如入梦境,忘其所以;其实,那一瞬间,我正把三魂六魄投射在那张画的人物上。在演戏时,我的心则沉在角色的情感里。我演《茶花女》时,除了我要研究玛格丽特的性格、装束、内心的情操;我还要对着镜子,表演她的表情。——否则,谁看你表演?换句话说,谁同情剧中的人呢?要使我们的心血不白费,迷一下子又何关?只要不执迷不悟,就好了!”
    
     “说起话来,你总是一套断绝人间烟火的哲学家言,好像你看透了这个世界似的。别演绎你的哲学警语了,我恭贺你成功!”雪子说。
    
     “好,我也祝贺你——雪子!”
    
     在东京的月色下,雪子偎在叔同肘边,走一段人间最寂寞、最有诗情的夜路。直到叔同的上野不忍池公寓,叔同说:“还回去吗,这么晚?”
    
     雪子仰望半圆西垂的缺月,充满凉意的深蓝天空,几颗闪烁的星辰,一抹淡写的银河,欲言又止。她背着月光,瞧着叔同。
    
     “那么雪子,你便在我这里将就一晚吧。明天除了排戏,我们还要作画。”
    
     雪子无言。
    
     “难道——雪子?……”
    
     雪子摇摇头,然后,柔顺地跟叔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