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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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欣交集[三](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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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要马上离开祖国,听说老师已回杭州,便到凤生寺来向老师话别。
    
     这是正月底,残雪还没有消融。他在一天晚上到闸口来,向寺里和尚一问,最近弘一法师有没有来?
    
     寺里便有个出家人把他领到弘公挂单的“云水堂”,一间简陋的屋里,那里没有太多的陈设。弘公正在灯下写字。
    
     略形前倾的侧影,正照在粉壁上;堂上静悄悄无声。
    
     “法师!”丰仁踏进门,先叫一声,那声音是颤栗的,充满了情感的震动。
    
     弘公一转身。“啊呀,子恺!”说着便站起来了,“来吧,这儿坐。”
    
     “法师,我要到日本去了,前几天才探听到您在这里驻锡,所以……”
    
     “哦?”弘公慈切地望望他苦学的后生,“一到日本去,能看到许多国内看不到的东西。”
    
     “我去游历,去日本各地艺术馆、博物馆、画廊……去看一番。老师,您看我去得冒险不?”
    
     “青年人走路,有时比读书还要紧,在你这种情况,既不让你读书,那么看看别人能吸收不少新的东西。年轻人记住这番话,你必须让自己铸造成一种东西,不达目的,除死,不要终止。”
    
     “日本的画风很‘岛派’。”子恺说。
    
     “那里有许多中国人没有的西洋艺术,能更正这个缺点,日本人性情如此,女人好哭,男人心狠。结果,形成了一种悲剧的激进的文化,他们也许会亡国,但是很快会站起来。”
    
     一粒灯光如豆,师生分别半年多,弘公的面颊瘦削了许多,但是精神还旺盛,从微弱的灯光下,弘公的脸有一半埋在隐影下,只觉得他的话声,比以前更低沉更缓慢,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平静感,有一种遗忘世界的飘逸。
    
     子恺的日文,一半学自弘公,一半学自丐尊,所以去日本可以通行无阻。“去吧!”师说:“但是别忘了自己,去学习别人,不要忘了创造。”
    
     然后,师生同时沉默在一种肃默的气氛中,很久,子恺才懒懒地站起来,向老师一躬合掌到地,退出门外。
    
     “法师,我这便走了,明天——”
    
     “明天别再来了,埋下头去体会别人……”
    
     子恺怔怔地看着弘公,一瞬间,便蹑手蹑足顺着云水堂的墙壁,转过大殿,出了山门。
    
     现在,弘公从半年多参研律学工夫体念出一种为后人持律较好方法,便是把“戒律的条文”加以整理、注记、归纳;什么戒犯了该怎样,什么戒无心犯了又该如何,去把它的“戒相”确切地分条标定出来,列成表解,不必待后人去判断、猜想。那种含混不清的字,表不出“戒相”更易令人制造犯戒的机会。   含混不清,观念不明,是中国人没有“思想”的病症。
    
     为这,他又得离开杭州,想找一个断绝外缘的地方,去著一本“戒相”的书。
    
     他既有了这个动机表示,便马上有玉泉寺吴建东居士,旧时学生林同庄,他们说温州山明水秀,气候温和,同时,温州方面又有吴壁华、周孟由两位居士礼请,便决心料理行装,在三月中旬,乘船到温州,挂单在城南庆福寺。
    
     这个俗称“城下寮”的古寺,以清规谨严,专修念佛法门得名。
    
     弘公一到庆福寺,便感觉到这里幽静过于西湖的灵隐,寺僧生活严谨过于玉泉;这里整天听不到一点尘俗的音响,进了深广的寺院,便觉得与尘世隔绝,住下来之后,便决心禁足,着手编着律学上光辉千古的《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
    
     为了写这本书,大师告诉同道说:
    
     “我弘一出家时短,修持浅薄,急于摒除外缘,悉心先办自已愿 力要办的事,因此,请诸位慈悲护持我三章规约:
    
     一、如有旧雨新知来访,暂缓接见。
    
     二、如有来索书法序文,不能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