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欣交集[三](9)
时间:2007-10-02 18:22来源:佛教天地作者:陈慧剑 点击:
弘公目送那位陌生人走后,这才想到,以字结缘,有意想不到的大用。在潜移默化间,便给人们以佛性的觉醒。
因此,他请寺中人,买了几枝规格不同的大笔,与墨砚宣纸,首先供养精严寺常住一联:
这幅联是——
佛即是心心即佛,
人能宏道道宏人。
以字结缘,这是一个开始,精严寺的常住,云水僧,范古农老居士,及其佛学会的会友们,皆如愿以偿,获得一代书家的墨宝!
弘公想到,最简赅的义理,要以书技表达,便想到许多短句,横额、条幅应人们索书。
例如——
心如明镜。
是心作佛。
老实念佛。
应无所在。
慈悲喜舍。
以戒为师。
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
在精严寺短短两个月中,写了几百个单幅,赠与有缘人。
到十二月底,忽然马一浮居士自杭州来信,说:
“弘公!您去嘉兴阅藏,匆匆两月,此间至好,怀念殷切,今适逢海潮寺法一禅师主持禅七,盼师速归,同往打七!……”
弘公放下信,同时放下阅藏之念,便与范古农居士作别。他原是一个誓志于实行戒律的云水僧,浮云白日,漂泊何地,都是学佛。因此,心中无挂无虑,便径自回到杭州,先回虎跑,息静一天,然后与马一浮居士,同赴海潮寺。
“参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已成为六祖以后禅宗的老调,如果不是意识的差别,把话头与静坐分开,便成了空门的“止观”,与有门的“念佛”了!
这种千百年的老调,由菩提达摩东来,到六祖思想的大放异彩,成了中国化的“绝对观念论”,也造成了中国近一千五百年的禅学世界。它使中国思想界从泥古不化的领域中解放,使中国文学界获得生机;由于所谓“禅思,禅意”,中国式的诗、词、歌、曲,染上了一种豪迈而奇谲的色彩;由于禅语,它使中国文字跨过僵死的古典棺椁,走向白话的文学活路;但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今天,它渐渐被简易的净土宗代替,佛家的思想方法,在基本学理上,完全是“禅”的分身;用不着再抱着经典,在“空与有”的“相对论”上短兵相接,这原都是一家人。
由于人类文化史、思想史、进化史的演进,在最近的明天,不仅世界成为一家,不仅世界的文化是一个源头,世界上的人类也必将被发现来自一个祖先;中国的佛教,势必走上思想界进化的老路,形成一个统一的“念佛禅”,而代替过去的祖师禅!
弘一大师未出家前,从定慧寺断食时起,那时他对坐禅的倾慕,形成一个高潮;但他一经遍参经著,便忽然会悟“条条大路通罗马”,所谓“耳根圆通”、“念佛三昧”、“一心三观”、“拈花微笑”……都是禅化了的最高亲验的表现。因此,他选择了“念佛三昧”。
可是,随缘参一次禅七,对他而言,却并不是平泛的!七天坐禅,使他的心灵专一而澄静,思想坚定而周密;这是初履空门,一个急进的高潮!佛学如万花筒,但被他所发现的,被他珍重的,都全力去追究。
七天过去,除夕将临,便与老友分别,挂单在西湖玉泉寺,与程中和居士(二年后出家的弘伞法师)相聚。他们是纯道友的关系。
残冬岁底,大雪纷飞。师住玉泉,除加深修持外,开始注意到比丘的“戒相”问题。这是一种需要翔实而明畅的文字表达,令人方便,做来易行的工夫。但在古代,律本上的文字,不是抽象、含昆,便是复杂、繁琐,要补正的很多,不适用的也不少,这种“戒文”实用起来,使后来的戒子,如背重负;因此,必须经过一番分价、整理、注解,才能发挥它实际上的功能!“四分律”的时代,在时间与空间上,已经沧海桑田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