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以手书——
会心当处即是;泉水在山乃清。
这一幅联句,赠给闽南名宿会泉长老。
在回温州途中,他又在福州鼓山涌泉寺逗留些日子,研究那里的古版经典,也可以说,去欣赏那些古人的智慧结晶吧,直到五月初回到温州,然后由温州回到他的新居——上虞白马湖晚晴山房。这时的白马湖畔,早晚还浸泛着轻寒。
在这里,有时与春晖中学的经石禅校长谈经论道,但最重要的工作,放在《南山行事钞记》(律学名著)的精读与订正。
弘公在有生以来,有一种读书的癖好。出家后,除了以念佛为心灵皈依处,便是整天埋首在佛经里,尤其对华严经,有深到的研究,至于律学的探讨,则是他行持上的依据。
可是,因为山房门窗未备,湿重,不久便移居附近法界寺闭关。
到一九三0年,他五十周岁上。在佛学上的思想方法与佛学的实践范畴,归纳成以下三条。
(1)华严学:是他在研究佛学上的思想地盘。《普贤行愿品》则是本经的神经中枢,弘公的行愿便由华严引伸而来。
(2)南山学:是他秉承南山道宣律师的遗绪,从事现在律学的整理与开创新的境界,他自己并且以身作试验,从事律学的行持;因为律学是用以自律,并以教人的修身典范。
(3)念佛哲学:是他从事佛道的实践方法,在这方面,他上追灵峰蕅益大师,有《寒笳集》的选辑;近代则宗仰印光大师,亦步亦趋,以现身誓证“念佛三昧”为目标,作为生活上的垂直线,他在每一分、秒,心口中不离佛号;行脚到任何一地,便发心与世缘断绝,闭门深修。
在他大半生中,所谓讲律、说法,只是他行为中的点滴。然而即以这一点“教育行为”,他还潜心忏悔,深恐玷辱了他的纯洁品性,惟恐招摇过市,流为“名利中人”。他出家,决心断绝艺术上的成就而不为,便是他誓志全神学佛的最好注解。
他深知一个人一朝倾心于某一种爱好,便令人入迷,甚至于发疯的程度;一个人爱好一种艺术,如果不能到“专一”的程度,便不会有所成就,也不足以成为一个艺术家;宗教的行为本质便是一种精神的艺术;如果一个人出家后依然耽于世间艺术,而放弃精神上的艺术,则与世间的艺术家有何分别,那与未出家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