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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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欣交集[四](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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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以后,十月初三,是道宣律师的示寂日。他所编的律学讲义,已陆续讲完,由于南山律师在晚年所写的《羯磨疏》,在终南山丰德寺完成,为了纪念这一代律学大师,弘公便以“丰德”二字,赠予性常法师作为别号。这也是弘公对于法侣性常法师一种期望之情。
 
     十二月初,弘公写出《梵纲经菩萨戒本浅释》,便请十五年后飞锡菲律宾宏化的瑞今法师代座(瑞师于一九四八年正月赴菲),在厦门妙释寺开讲,性常法师随瑞师去厦门,而为听众之一。
 
     在弘公的律学集团下,以“法”第一。
 
     弘公在这一阶段,与瑞今、广洽、性常、传贯、广义、觉圆、仁开、圆拙……诸位青年法侣,已建立起一种孔门师弟与释迦之与阿难、迦叶;苏格拉底与柏拉图的至情至性的关系。
 
     他每至一地,法侣们必然随侍于侧,这形成一种精神上生死荣辱与共的传道典型。再往后看,这种令人仰慕的传道群,已不复再见!
 
     弘公——在世间法上,是个诗情种子,虽然出家后,把世俗的文学、艺术,抛在九霄云外,但是那一种系念之情,依然存在。
 
     恰巧,在十月小阳春之后,与法侣们经过泉州西门外,潘山之阳,矗立在山坳里的唐末唯美派诗人韩偓的墓道,被弘公看到了,使他骤然惊喜,原来这位与“社稷偕亡”的诗人遗迹还在这里!
 
     弘公在情感上,认为与韩偓有深厚的“宿缘”。事实上,弘公少年时,已熟读韩偓的诗。而他少年时代的诗文,何尝不是“唯美”;这不仅因为韩偓在国破家亡,政府流亡到闽南的角落里,守着他一片赤子之忠诚,这在相隔千年以后的两个人物,能把心灵息息相通,不过是由于他们性格上某一点,有突出的相同;这正似他与南山律师,在律学上息息相通一样。
 
     因为——韩偓有完整的人格,而在韩偓作品中的《香奁集》,弘公从他的性格上分析,这一段文词溢美而带着点女性情调的诗文,不该是这位“唐末完人”的手笔,否则——便会破坏了他的完美。在文学上,弘公否决了韩偓的唯美主义,这番用心该算很苦。
 
     同时,又搜集了很多资料,来证明韩偓的《香奁集》是别人作伪。最后,便叮咛在家弟子高文显居士写一部新的《韩偓传》。不幸,三年后传记写成,稿本却毁在开明书局的火劫里。在历史上说,唯美主义的韩偓,结果还没有洗清“唯美”的关系。
 
     在韩偓的墓前,弘公几乎是“袈裟和泪”倾伏碑前。后来,他由高文显居士所发现的韩偓一首诗中,证明韩偓是彻头彻尾的忠魂,并没有亡国商女那份余情写艳诗,这首诗在全唐诗里,也没有收录,可以说是一次新的发现。
 
     这首诗,是一曲亡国人的哀歌,诗曰:
 
     微茫烟水碧云间,挂杖南来度远山;
 
     冠履莫教亲紫阁,袖衣且上傍禅关;
 
     青邱有路蓁苓茂,故国无阶麦黍繁;
 
     午夜钟声闻北阙,六龙绕殿几时攀?
 
     这首诗写在惠安松洋洞。
 
     韩偓的诗许多带着禅意美,这首爱国爱家的作品,发现后,便被弘公录为中堂,作为精神上的纪念。
 
     也同在这年初冬,弘公法侣广洽法师(便是战后在星岛主持檐卜院,监理弥陀学校的广洽法师),为师造像,像上由北方的丰子恺写诗作赞,赞曰:
 
     广大智慧无量德,寄此一躯肉与血,  
 
     安得千古不坏身,永住世间刹尘劫!
 
     然后石印,分赠给这一律学道团的净侣们。
 
     到十一月中旬,大师受到城南乡间草庵寺主持的邀请,到草庵去过冬,便由传贯法师伴同。到岁底,性常法师也由厦门到了草庵,一同与弘公度过一九三三年的残冬。
 
     在除夕这一天,大师在草庵意空楼佛前,特别为这两位法侣,选 释“灵峰蕅益祭颛愚大师爪发钵塔文”。
 
     这篇文,充满了对世情的分析与讽刺,用白话去注释,应该是这样的:
 
     “啊!人与人间,不难相爱,而难于相知;如师者(颛愚)真是知我(蕅益大师自称,下同)的人了。世间即使有极少数相爱同时相知的人,而志同道合,情操砥砺,我虽不敢比师崇高的德行,但有三项自律,尚无违背;这三项便是:崇尚质朴,不务虚文,不苟合时流。注述经论,持赞戒律,不挂羊头卖狗肉。甘于淡泊,甘于寂寞,而不愿受到盛名的羁累!啊!以佛门的德学如师,而我又蒙到如许相知相爱,情操如此投契,令我终身难以忘记!
 
     “师在佛道上,所证的工夫深浅,不是我能想象;但师之生平,令人最倾心处,现在写下来,以志不忘!
 
     “‘当今知识界,极少不被名牵,不为利诱;不依恃权势与声望。但如师能自守而又自爱者,世间不知能有几人?’
 
     “‘当今知识界,不玩弄鬼魅伎俩,而那种浮薄敷浅,真令人惊异。能如师之平实稳重地做人,世间又有几人?’
 
     “‘当今知识界,不以华服盛装取悦于人,那种放浪形骸,目空一切的姿情大意,能如师破衫草鞋,茅屋土阶而栖者,又有几人?”
 
     “‘当今知识界,无不精选花衫随从,出入形影而不离,能如师亲身洒扫洗涤,自甘劳苦的,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