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心是莲花是由居士自发组织建立的一个佛学平台。
《莲心论坛》交流
论坛事务区》 《莲心佛音区
莲心研修区》 《莲心红尘区
佛教人物
高僧|法师 大德|居士
信仰
菩萨信仰 诸佛信仰
您所在的当前位置:主页 >> 佛教文学 >> 佛教小说 >>

悲欣交集[五](14)

分享到:

     元月二十日,在草庵讲完了《华严行愿品》。休息几天后,二月一日开始,又到泉州承天寺,复讲这一品经。讲这品经并且劝请听众发心念诵十万遍,回向国难。似乎特为他最后那几年,总结一次普贤菩萨深愿。

     在承天寺讲经完了,特别再应泉州梅石书院邀请,二月底在书院图书馆讲“佛教的源流与宗派”。然后,再到开元寺讲《心经》。讲完《心经》,又在城内“清尘堂’’讲《华严大意》。这一连串紧凑的讲经活动,轰动了泉州。

     这是弘公第四次挂锡在泉州,可是突然起劲地讲经,这还是第一次。这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鼓动他,他觉得泉州人对他太好。

     这次追随着听他演讲的人,有如一阵旋风,他到哪儿,那阵风吹哪儿。由于过去的“李叔同”三个字,现在的“弘一法师”大名远扬,使泉州城的知识分子以及佛教徒集中了他们的视线,扣紧了心弦。佛教徒,带着奇异的神色看这位迹近隐士的弘一律师,突然破例大吹法螺。知识分子则以他这次到泉州的行动公开,而且每次讲经后便接受人们索书题字,使人们突然觉得他像第一次到泉州一样。

     即使有人请他去吃一餐素宴,他也欣然应允。这在弘一法师来说,都是不平常的;何况泉州已在落雨季节的开始,而每次听经的人,空前拥挤,使战时的泉州,集合一时的精英,开元寺、承天寺大殿上,经常塞满了听众。

     在泉州讲经到三月十日,又到惠安匆匆说法,十天后回到泉州。然后,鼓浪屿的“了闲别墅”已派严笑棠居士到泉州承天寺,在二十二日迎接弘公去厦门宏法了。在这时,漳州也闻风寄来请柬,请弘公由厦门去漳州说法。

     这次弘公在泉州,两个多月,讲了四次经,写字一千多幅。人们对他的字,在那一刻有近乎狂热的追求。

     因此,许多经偈与佛号,都从弘公手中,成为一幅幅中堂、条幅,遍落在泉州人的厅房。

     到了鼓浪屿,在讲经的计划中,应该在讲完后应聘到福州演讲,最后仍回泉州随缘说法。因为泉州人的法味,还没有尝够。同时要求他写字、讲经的地方,已由泉州,传染到厦门附近各县的佛寺和学校机关。

     可是,当他四月底,在鼓浪屿说法完毕,龙江口的漳州(龙溪)刘绵松居士,已代表漳州佛教界专程请他去龙溪驻锡说法了。

     弘公此时,本着万事随缘的态度,不再拘泥于死心塌地闭关潜修,他认定诸法缘生,与闽南人的佛缘,在这一年作一次总结,然后再闭门不出。因此,便跟着刘绵松买舟龙溪。这时传贯法师,则为弘公日久栖息处,去惠安筹备建筑一所小寺,未能随侍。

     谁知阳历五月四日到了漳州,挂单在南山寺,在五月八日,厦门便沦陷在日本人海军舰炮支持下的陆战队手中,成为一片变色土地。   

     到漳州,刚巧是厦门沦陷前后,因此,闽南许多师友,都以为弘公陷落厦门而焦急不安,直到他的消息由书信证实,才放下一颗心。

     在这时,仍旧在厦门的李芳远在记忆中说:“厦门沦陷,我急得忍不住了,四处查访,都没有消息,因为法师形同野鹤闲云,独来孤往,一向不肯把行迹告诉人,到厦门沦陷后才接到来信说,他已到漳州了……”

     弘公到漳州,住在南门外南山寺,不过也仅仅讲了几天普通的佛法,因为闽南的天又猛热起来,逢到炎夏,弘公那副既怕热、又怕冷的百漏病身,又支持不住了。便只好作结夏安居的准备,所以在漳州不到一个月,便由南山寺严持法师介绍,到二十五里之外的东乡——瑞竹岩寺避夏。

     他当时给李芳远的信中表示,鼓浪屿不安宁,希望李芳远随家人回到永春故乡去,只要保持书信联系就够了。这话不久,李芳远已随他的家人到永春避乱。

     在瑞竹岩,弘公度过两个月的炎夏,在那里,对外因为公路已遭破坏,无法回到三百里外的泉州,同时瑞竹岩在龙溪乡下的山上,日本人的铁骑也不会伸展到这里,因此,直到闰七月初,再回漳州,恰巧又接到丰子恺从桂林寄来的信。

     信上写着:上海的夏丐尊,最近伤了一个孙儿;丐尊很灰心;其次,希望弘公也回到内地去,由子恺供养,在内地宏法。弘公接到这两封信,深为子恺的一片虔诚感动,但是,他为丐尊的逆境,也深深难过。

     于是,他感慨地在信中告诉丰子恺:

     “朽人年来,已老态日增。不久即往生极乐。故于今春在泉州及惠安尽力宏法,近在漳州亦尔。——犹如夕阳,殷红绚彩,瞬即西沉。吾生亦尔,世寿将尽,聊作最后纪念……”

     他给丐尊的信中却安慰道:   

     “近得子恺信,悉仁者殇孙,境缘逆恶,深为叹息。若依佛法言,于一切境,皆应视如幻梦,乞仁者常阅佛书,并诵经念佛。自能身心安宁,无诸烦恼,则恶因缘反成好因缘也……”

     他谢绝了弟子丰婴行的供养,因为他预先感觉生命已将西沉。如果仅仅为了逃避日本人,他也不愿这样做。他想要完成的,只是今年报答闽人对他的恩惠。

     旧历七月十三日,是他出家二十周年,结束了避暑生活,回到漳州城内尊元经楼,宣讲“阿弥陀佛”,这形成了在漳州说法的高潮。

     弘公初到漳州时,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等避夏回来,大家传开了,因此,在七、八两个月,展开的宏法活动,使社会各界对佛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因此有许多军人、知识分子皈依了佛教。

     因为漳州到泉州这一线,在日本人来说,是我方的第一线,凡是接近第一线的公路,全为中国军队破坏,以阻碍日本人的军事行动。因此,弘公个人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假如要坐轿车回泉州,便要走上七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