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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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欣交集[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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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诸位听到这话,心中一定十分扫兴。或以为既不得戒,我们白吃辛苦,不如早些回去,何必在此辛辛苦苦做这种无意味的事情呢?但如此的怀疑是不大对的,我劝诸位应好好地、镇静地在此受沙弥戒、比丘戒才是!虽不得戒,亦能种植善根,兼学种种威仪,岂不是好?又若将来想学律,必先挂名受沙弥、比丘戒,否则,白衣学律,必受他人讥评,所以你们在这儿发心受沙弥、比丘戒是很好的!……”
     然而,弘一大师悲戒律的松弛,却没有讥评僧林的意思!
     弘公这番说“戒”的精神,如广泛地伸引,居士授五戒、十戒、菩萨戒;而没有“比丘”传授,也当然是一个问题。但弘公又说,“戒”是要“受”的,目的是植一个“佛种的根苗”。凡是天下学佛的人,该体验弘公一生牺牲艺术上成就,献身于戒律的悲怀!
     病厄
     弘公在承天寺,讲了三天律学,仍旧回到温陵养老院。中间,在十一月十四日这一天,又在承天寺为戒子们作一次通俗讲演——题目是“参学处与应读的佛书”。于十九日再度受到惠安佛教界的邀请,偕同泉州专员黄元秀,到惠安讲经去了。
     当天晚上,住在惠安黄善人家中。第二天在城郊科峰寺讲演,有十人受皈依。
     弘公在惠安的行程,虽仅仅十多天,多是在乡间宏法。
     他在“惠安宏法日记”中记述:
     ☉二十一日,为一人证受皈依。下午乘马,行二十里,到许山头堡,宿许连木童子家。
     ☉二十二日,在瑞集岩(许山头堡乡间)讲演。
     ☉二十三、四日两天,在许连木宅讲演,并为二十人受皈依及五戒。
     ☉二十五日上午到“后尾”,宿刘清辉居士斋堂,下午讲演。
     ☉二十六日上午到“胡乡”,居胡碧莲居士斋堂,下午开讲《阿弥陀经》。二十八日讲完,十人请受皈依及五戒。
     ☉二十九日上午到“谢贝”,居黄成德居士斋堂,三十日讲演。
     ☉十二月初一日午后回惠安,居李氏别墅,初二到“如是堂”讲演,听众百人。
     ☉初三,到泉州,卧病草庵。
     在惠安乡间宏法,一来由于弘公的病太多,体质脆弱,招不住不间歇的奔波;二来,他的病在那副破风箱似的色身上,潜伏期太长,使他身上任何一个角,只要病魔高兴,都可燃起烽火。因此,在他这一生中,第二次大病,在这时钻空向他猛袭而来。这次的病,与三年前在白马湖法界寺所患的病症不同。这次患的是“风湿性溃疡”,手足肿烂,发高烧。这种病,在闽、赣山地患者最多,严重的病人,能带着几十年的溃疡,四肢溃不成形。根据闽赣民间经验,有一种极小的黑蝇,人体被咬后,发红,肿胀,如果用手搔抓,便会引起急性溃烂。在高潮期,一夜间,足可烂掉腿、臂所有的肌肉
     弘公在惠安乡下,也许受到太多的辛劳,加上黑蝇的攻击,结果不到宏法完了,已觉得四肢奇痒,手臂与脚背,渐渐发红,口干,舌苦,有轻度的热在体内发动,因此,他不能不回到泉州乡间草庵寺,接受这一次病的折磨。
     其实,开始时,并没有严重的感觉,直到全臂开始溃烂,发高烧,才感觉外在的病,也不单纯。直到他被这种溃疡摧残而卧病不起,停止了一切佛法上的活动。这时,仅仅在床上,反复地念佛,念观世音菩萨。
     当广洽法师由厦门获得弘公生病的消息,到草庵去探视,弘公还整天地梵香、写字,换佛前净水,洗自己的内衣。……广洽法法师说:“法师该休息了,等病好,再活动。——现在,您的病,好些吗?”
     “——唉,你问我这些,是没有用的。你该问我念佛没有?病中
   有没有忘了念佛?这是念佛人最重要的一着,其他都是空谈。在病中忘了佛号,在何时何地不会忘却佛号吧?生死之事,蝉翼之隔,南山律师告人病中勿忘念佛,这并非怕死,死,芥末事耳。可是,了生死,却是大事。……”
     广洽法师,在弘公病中离去。弘公病中离去。弘公生平不多言,对他最相契的法侣而言,他把生死,放得远些,看得淡些。这件事,迟早要来临。人,生而痛苦,但是欢乐如朝露,痛苦也如朝露,消失时,同样令人易于忘记。
     在痛苦中,他不能起床,觉得死亡渐渐地掩盖了一切,除了嘴巴还能“孤军奋斗”,实在不能再做别的事。可是,他依旧强忍奇痛,撑着身子,动笔,草一段临终的话给传贯法师——他告诉贯师说:“我命终前,请你在布帐外,助念佛号,但也不必常常念。命终后,不要翻动身体,把门锁上八小时。八小时后,万不可擦身、洗面。当时以随身所穿的衣服,外裹夹被,卷好,送到寺后山谷。三天后,有野兽来吃便好,否则,就地焚化。化后,再通知师友。但千万不可提早通知。我命终前后,诸事很简单,必须依言执行……”
     传贯法师看了这篇遗嘱,只有眼泪和着悲伤,期待着弘公能早点康复。他不相信弘公在这一次病中会舍却人世而去。然而,事实上,泉州的佛界师友法侣,已知道弘一法师病卧草庵,只是人们不能惊动他。
     这种强烈的溃疡,延到一个半月之后,高烧已退,弘公的两臂肌肉大部落脱,腐烂的白骨,赫然出现,奇臭,目不忍睹。在一九三六年的春天来临,斑烂的骨上,又生了些肉芽。他把这次病中的情形,告诉他的老友夏丐尊和性常法师。
     他在丙子正月间给丐尊的信中说:
     “——一个半月前,因往乡间讲经,居于黑暗室中,感受污浊的空气,遂发大热,神智昏迷,复起皮肤外症。此次大病,为生平所未经过,虽极痛苦,幸以佛法自慰,精神上尚能安顿。其中有数日病势凶险,已濒于危,有诸善友为之诵经忏悔,乃转危为安。近十日来,饮食如常,热已退尽,惟外症不能速愈,故至今仍卧床上,不能履地,大约再经一二个月乃能痊愈。……此次大病,居乡间寺内(即草庵),承寺中种种优侍,一切费用皆寺中出,其数甚巨,又能热心看病,诚可感也。乞另汇四十元,交南普陀寺广洽法师转。此四十元,以二十元赠与寺中(以他种名义——弘公自注),其余二十元自用。屡荷厚礼,感谢无尽,以后通信,乞寄‘厦门南普陀寺养正院广洽法师转’,我约于病愈春暖后,移居厦门。……”(注“夏丐尊当弘一大师初出家时,发誓护法一生,而又能始终不渝,因此,弘公的资财,大半来自丐尊及“晚晴护法会”。也因此,弘公能坚持不受供养的行持原则。丐尊与弘公,从浙江师范,一直到弘公入寂,函件未断,供养也不绝。丐尊虽未出家,但对弘公的一生德行,该有绝大的影响,就他本身来说,这种美德,实足感人!)